凌塵渾身籠罩着一層戾氣,橫衝直撞地闖進內殿。有宮女跪在那裏擋住了路,躲閃不及,凌塵一腳踢了過去。
內殿的血腥氣更加濃郁,屋子裏幾乎讓人窒息。
凌塵兩腿突然發軟,不敢過去。面對千軍萬馬他都沒有這種懼怕的感覺。
牀上,那人渾身是血躺在那裏,立夏和吉祥哭成了淚人。
榻上的那人,也是被血浸沒透了,彷彿一個血人。豆蔻和扶蘇跪在那裏,不停地叫着。
幾名御醫俱是雙手血紅,衣服上通紅一片。牀上的被褥早已被血水打溼。血珠子一滴滴落在地上,讓人心裏更加恐慌。
凌塵晃了晃,楊樹扶住了他。
“皇上,兩位娘娘都中了毒,腹中的胎兒都保不住了……..”周御醫渾身顫抖,一張臉比死人還難堪,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首。
凌塵捏緊了拳頭,竭力讓自己冷靜,可身子仍舊不由自主抖了起來,“大人呢?可否有生命危險?”
“皇上,微臣正在搶救,懿貴妃的胎兒太大,毒也重一些,還不知道……”
“救不活她們,你們都陪葬吧!”凌塵眼前一黑,跌落在地上,手按住一灘濃厚的血。
楊樹哭起來:“皇上,你要保重啊,皇上,這裏血腥,會衝撞了皇上,還是出來等着,讓御醫們安心治病……..”
沒等楊樹說完,凌塵站起來一腳將楊樹踢到了外面。
凌塵驚痛到了極點。他抱起了藍靈,看到她臉色煞白,眼睛緊閉,周身冰涼,眼看着活不成了…….
“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如救不活她們,你們全家也都要陪葬!”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他只能逼御醫。
他放下藍靈回身看着躺在榻上的溫衡。溫衡臉色青黑,豆蔻不停地給她擦着臉。
他握上溫衡的冰涼的手,手不停地發抖。“溫衡,你怎麼會在忘憂宮!”
他看着溫衡鼓起的碩大的肚子,手禁不住撫在上面。她懷孕這段時間,他再也沒有如此近的看過她。
“皇上,你在這與救娘娘無益呀,請皇上回避。”周御醫顫抖着…..
“中的什麼毒?”凌塵問。
“息子霜。是一種很少見的毒藥,少量不會致命,但能讓人精神恍惚。而且這種藥,能夠墜胎。”周御醫顫抖着說。
凌塵緊要牙關。這下毒之人,如此毒辣!
“顧御醫呢,讓他過來!”凌塵沉聲道。
他緩緩起身,來到外面。
留了立夏和豆蔻在裏面伺候着,其他人被叫到外面問話。
“懿貴妃怎麼會在忘憂宮?”凌塵問。
扶蘇渾身抖成一團,“懿貴妃今日心情不好,其他妃嬪都去參加宮裏宴席了,只有皇后娘娘在宮裏,懿貴妃路過,便想進來看看皇后娘娘…….”
吉祥擡頭回答:“皇后娘娘和懿貴妃喝了一壺茶,吃了一點點心。其他什麼也沒喫過。”
“茶和點心呢?”凌塵厲聲問。
吉祥跪倒在那裏,“在御醫那裏,他們已經測過了,茶裏有毒。這茶是在忘憂宮沖泡的,奴婢們平常非常小心,經手的人也沒有幾個,怎麼會被下了毒,害的兩位娘娘都沒了孩子…..”
吉祥痛哭流涕。
凌塵微微眯着眼睛,“將經手這壺茶的所有人仔細審問!”
什麼人會如此大膽!膽敢在這忘憂宮裏明目張膽地毒害皇后和懿貴妃。
他回身看着躺在榻上的溫衡,溫衡,朕說過很多次,不要你到忘憂宮裏來,你爲什麼不聽?
忘憂宮裏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起來,這幾日所有接觸過忘憂宮的人也被拘了審問。
顧大夫過來,親自給溫衡將腹中六個月的死胎化成了血水,引了下來。折騰到晚上才清理乾淨,溫衡被擡回了永安宮。
藍靈的胎兒月份小,開始就流產了。她只是出血太多,一直沒有醒過來。
永安宮和忘憂宮所有的人被關了起來。
凌塵下令銳王和白少庭親自審問此案。
溫衡半夜醒了。她的雙手輕輕撫在自己的小腹上,那裏已經空了。
旁邊的小丫頭雛菊看到她醒了,立刻笑了:“貴妃娘娘終於醒了!”
下面跪着一排御醫,前面的顧太醫像是癱軟了一樣,趔趄了一下,“娘娘終於醒了!快去通知皇上!”
溫衡看了看周圍,豆蔻和扶蘇都不在身邊,問雛菊,“豆蔻和扶蘇呢?”
“被分開關押了起來,銳王殿下和白尚書正在調查這起中毒案。”
“皇后怎麼樣了?”溫衡問。
“還沒醒,腹中胎兒也沒了。”
“皇上呢?”溫衡問。
“奴婢也不知。”雛菊知道皇上在忘憂宮裏,可她不敢說。
溫衡眸光一陣寒光,“皇上在忘憂宮裏是不是?”溫衡輕聲問。
雛菊低下了頭。
阿塵,這個時候,你卻在她的身邊!溫衡眼底含冰。
忘憂宮裏,藍靈還未醒過來。
凌塵震怒,“溫衡已經醒了,爲什麼她還沒有醒過來?”
周太醫跪下,“皇后娘娘最近思慮過多,身體自身調整能力差了些,臟腑已經被毒侵蝕,所以醒的慢一些。”
立夏道:“娘娘意識到自己中了毒,便立刻服下了她自己配置的清藥,給懿貴妃也服了,沒想到並不管用。”
“服了清藥?”周御醫看了看立夏,“將那清藥拿來我看一看。”
立夏拿出藥瓶,周大夫拿出藥丸聞了聞,又嚐了嚐。“這裏面有一味藥會加重息子霜的毒性。”
立夏大哭,“皇后娘娘自己服了很多,她想保住孩子,吃了大半瓶的清藥。”
藍靈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血已經止住了。整個人單薄的如同一陣煙,彷彿風一吹就吹散了。
霍驚雲,白少庭和韓芝濤都過來了。婚禮已經結束,銳王安排人將新娘子送到了洞房,告訴公主竇婉兒皇上臨時有急事,便匆匆趕了過來。
銳王直接去了永安宮。永安宮裏很安靜,溫衡已經醒了,銳王知道她的孩子已經沒了。
他站在門口,看着她安靜地躺在那裏,“放心吧,一定會查出兇手的。你也別太難過了,孩子還會有的。”
溫衡此時臉上非常平靜,她沒說話,卻突然擡頭對他笑了笑,那個笑,淒涼,絕望,悲疼,甚至詭異。
看的銳王心中鈍痛。
“好好照顧懿貴妃,”他對丫頭雛菊道。
銳王來到忘憂宮。這裏卻很嘈雜,皇上渾身是血,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後面站着霍驚雲,白少庭,韓芝濤。
問了田明才知道,藍靈還沒有醒過來。
凌塵面前,跪着忘憂宮所有的宮女和內侍,立夏和吉祥跪在最前面。
凌塵面色如冰,渾身散着一股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