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治安軍懶在土坑裏抽菸,一挺民二四重機槍在一旁,槍架分離,不遠處還擺着備份槍機,到現在還沒組裝。
一個治安軍揹着沉重的箱子來到坑邊,腳下一踉蹌,直接跌進坑裏,他身後的箱子當即摔開了,嘩啦啦掉出大疊帆布機槍彈帶,全是長長的二百五十發規格。
一陣鬨笑,因爲剛纔有機槍響了,他們不再遵守靜默軍規,只是一個背彈藥的笨蛋摔倒而已,一點都不可笑,這麼無聊的一幕甚至有人前仰後合。
少尉聞聲而來,跳進坑裏朝幾百米外的松溪鎮小心探頭瞧瞧又蹲下“作什麼死呢?爲什麼還不架設!”接着朝周圍喊“滿倉!滿倉!”
不遠處的草叢動了動,一個沒戴帽子的治安軍迷迷糊糊坐起來,滿身的灰和草從他身上紛紛掉落,扭轉僵硬的脖子朝向少尉,露出年輕並髒兮兮的尷尬笑,也許這個瘦弱的治安軍只有十七八歲。
“爲什麼還不架設!”少尉對那個蠢笑根本不過敏,一腦門急汗地追問。
“沒水。”
“再放屁!我過來的時候就見着那水坑了!”
“沒水具。”
“你——”
“他們給忘了。”
坑裏懶着的幾位趕緊撇了菸頭叫屈“關我們什麼事?老子早說過幹不了這狗屁的機槍兵!能不能換別人來擡這破玩意!我說滿倉,你咋不死呢?你死了咱團的重機槍手就絕戶了,我們就不用受這份活罪了!”
另一個順嘴發泄“都特麼是他妨死的!他就是個妨人!他當然活着!”
前邊全沒事,到這句,滿倉那年輕的臉色瞬間青了,並不強壯的身軀一頭撲進坑裏,直撕向最後說話這位。
……
轟隆隆一陣亂,巷口處人仰馬翻。
林薇急急衝向事發地,扯開了前方的二連戰士,五大憨粗的鐵塔正被幾個二連戰士撕扯着拖開,那個被熊壓住的戰士才猛然恢復呼吸,蜷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痛苦地喘。
那熊還在猙獰狀態“騾子是你叫的?你算老幾?你姥姥纔有資格!”
“住口!”林薇臉色鐵青聲音狠戾,這種時刻,居然還能發生這種事,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的。鐵塔確實不是個省心東西,但現在這絕對不是他的風格,瘋了麼?
附近的院子裏猛地竄出了小丫蛋,瞪着大眼看着場面咔吧了半天,在林薇打算公正不阿之前站到了林薇面前“報告,我有緊急情況彙報!”
林薇心裏明明白白地知道,這丫頭是來救場的,所謂要單獨彙報完全是鬼扯的藉口,她需要無人環境幫鐵塔求情,當着那些二連戰士的面說什麼都沒用,也沒法說。不過,林薇並不打算輕饒鐵塔,哪怕小丫蛋狡辯出花兒也不行。
咣噹一聲倚靠住院門,小丫蛋蔫着馬尾垂下頭,在林薇眼裏這是缺德丫頭的經典造型,單憑這一幕,都覺得不該跟她進院來。
然而那個蔫着馬尾的卻輕聲說“其實……我也很不好。”
“因爲……我也想馬腿。”
“只是……學着哥,假裝忘了。”
牆外,隱約傳來二連戰士的背地忿忿“這不神經病嗎……哪有他們這樣的……自私無情……上樑不正下樑歪……沒好東西……根本不配做戰友……”
陽光依然照耀着,可林薇一點也不覺得熱,忽然不相關地覺得,每一個人都活在面具後,包括她自己……
二連二排向北出了松溪鎮,戰士們雜亂無章地參差着,在排長帶領下努力壓抑住慌張,奮勇向前。
隨後,三排從二排右翼百米外出了鎮,與二排並行向北,擴展前進寬度。
排長深一腳淺一腳帶隊進荒野,荒草半人高,彷彿蹚在綠色的水中,不時回過頭喝“跟我那麼緊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