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蛋不經意間,已經慢吞吞走到了貴香院門口,嬌小的女孩僵立在路口中間,默默垂下頭,一絲風也沒有,小馬尾動也不動,晃也不晃。.1kanshu
大街,閣樓,牌坊,一雙大眼睛四下裏看得有點忙,像個小叫花子走在街邊上,不停地走,不停地看,一小馬尾迷惘地亂晃。
許久,擡起一雙好奇的大眼望着站在門口招呼男人的女人們,於是,眼底開始泛起迷茫。
漂亮的閣樓邊上不遠處,一個大門中間橫着拒馬,兩邊站着鬼子衛兵,院裏高高地掛着gao yao qi,門邊上豎掛着醒目的牌子,寫着字‘日本憲兵司令部。
瞪着大眼睛伸着小脖子,試圖再仔細往裏瞧瞧,忽然聽一個站崗的鬼子朝這裏喊:“閃開!”
偷偷白了鬼子衛兵一眼,不情願地往大門一側扭搭出一塊距離,回頭見鬼子衛兵不再注意了,又停下來,歪着大眼盯着那個大門口看。
此刻,小丫蛋的心裏只有兩個字:叛徒。
不合體的花衣衫疲憊地靠在街邊的牆角,靜靜地看,靜靜地等,任時間靜靜流淌,也帶不走那一份靜靜的決然。
不知不覺聽到肚子咕嚕嚕響,不自覺地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從昨晚到現在也沒喫過東西,渴了,餓了。
不知不覺聞到了一陣街邊飄來的食物香,忍不住抽抽着小鼻子嗅了嗅,真是香。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忍不住繼續嗅嗅,是肉包子?
暗暗告訴自己,我和哥是來刺殺的,哥交代我等他,這是嚴肅的事,絕對不能扯淡然後忍不住回過看去。
不遠處的街邊,一摞籠屜架在爐子上正在熱氣騰騰,那是包子鋪。
也不知怎麼搞的,不知不覺就挪蹭到了籠屜邊來,仰起帶着髒兮兮小臉,舔着於裂的小嘴,看着熱籠屜發呆。
夥計正在籠屜邊上忙活,附近的老闆擡起頭,發現籠屜後面站了個髒丫頭,臉色立即不太好。
整天被滿街的小叫花子騷擾,一不留神他們就伸髒手偷包子,自己都捨不得喫,指望肉包子賣錢呢,心疼得要死,當即朝小丫頭吆喝。
“起開,起開,敢動包子小心我打斷你的手,閃一邊去!”
小丫頭緊緊抿着小嘴,看了看老闆,轉回身,順着牆根靜靜地垂頭走,暗罵自己不爭氣,怎麼一眨眼又忘了正事。
悶着頭正在給自己那不爭氣的肚子打氣加油,經過一個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女聲說:“喂,小丫頭。”
丫蛋停住腳步愣愣地扭過頭,看到身畔的門口邊斜倚着一個富態的中年女人,穿戴光鮮亮麗,身姿擺得妖嬈婀娜,臉上那胭脂厚得直掉渣,手裏端着一把瓜子,一邊嗑着,一邊笑嘻嘻地問:“餓了?”
一雙大眼睛朝着中年女人漠然地眨了眨:“不餓!”
“我看你在那邊站了挺長時間了,等誰呢?”
“要你管!”
“呵呵,這小脾氣,有老孃當年的風範,中年女人說着話走下了大門檻,朝包子鋪那邊大聲道:“哎,不是人的,拿倆包子過來。”
包子鋪老闆聞聲後,趕緊差夥計送過來。
從胸襟裏掏摸出錢撇給了送包子的夥計,接着中年女人把兩個肉包子塞進了小丫頭懷裏:“喫吧。”
小丫蛋捧着兩個包子沒動:“憑啥給我?”
中年女人漸漸收了臉上的笑,盯着那副倔強的小模樣看了看才說:“憑咱們都是女人。”
小丫蛋不懂她爲什麼這麼說,但是能感覺到語氣裏的真誠。也盯着女人看了看,然後扭頭又看了看這裏斜對面不遠處,那個有鬼子站崗的大門口,不再猶豫,當場開始狼吞虎嚥,起碼不是個餓死鬼。
“我說你能不能慢點喫?”女人看得直怕那小腮幫子撐裂了,回頭朝大門裏面喊:“阿明,拿杯水出來。”
等小丫頭將嘴邊的水漬抹淨了,女人又問:“你在那傻站了這麼長時間,到底等什麼呢?”
“我想看看你這裏面怎麼都是男人進出呢?”
女人故意瞪了小丫頭一眼:“閉嘴不許瞎說話,你還是小丫頭片子。”
“我能進去看看嗎?”
“哎,你個小丫頭片子,你想看什麼?”
“好奇唄?”小丫蛋嘴上隨便說了聲,心裏有點犯愁,這裏爲什麼都說我小孩不能進?無意間擡頭看了看女人身後的二層小樓,雕樑畫棟的一排窗口。
再看看窗下的鬼子大院,忽然猶豫着說:“阿姨,我能在你這住下麼?你放心,我什麼都會做,什麼活都會幹。”
女人詫異了一會,然後把小丫頭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瞧了一個遍,語重心長道:“丫頭,醜話說在前頭。我這個門檻可不是隨便進的,邁進了這道門,就得認命,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可不許後悔。”
憑藉多年的經驗閱歷,女人能看出這小丫頭是個烈性子,所以她把話講明在前,以免事後起火。
小丫頭現在是一根筋,根本就沒細聽這些話,她現在一門心思要幫助哥刺殺叛徒,哪管什麼龍潭虎穴,愛哪哪!毫不猶豫點了頭。
丫蛋跟在女人身後,朝着燈光照亮了街邊小樓的匾額,貴香院三個大字下走了進去。
剛趕到巷子的陸航剛好看到丫蛋被個女子帶進了貴香院,剛想叫喚看到邊上的憲兵隊的哨兵,就趕忙停住腳步,整理下衣服和頭髮朝着貴香院走去。
貴香院的老鴇名喚張貴香,在貴香院這一畝三分地上,她就是張媽。從見到小丫蛋的第一眼,她就對這小丫頭有好感,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也許只是因爲時間對了,地點對了,心情對了。
陸航一走進院子,門外的幾個女子就上來拖着陸航一陣拍打着,叫喚着。
“呀喲喲,你看着爺多俊啊。”
“這位客官,你看讓我小桃酥侍候爺……”
丫蛋聽到聲音門外響起的聲音,轉過頭看着進門的陸航,嘻嘻直笑。
陸航根本不理門外拉客的姑娘,盯着裏面邊靜靜站着的小丫頭愣着眼看,忽然問:“這小丫頭我今晚包了……”
小丫頭翻了個白眼:“我爲什麼要給你包?”
“啊?”陸航被這句話回得有點懵。
張媽也轉過頭看着陸航叫道:“這位爺好眼力,不過這小丫頭纔剛到這裏,爺你不用急,你看這裏還有不少姑娘,小紅、小酥、小花隨便爺挑。”
張媽說完就讓一個傭丫頭帶丫蛋去洗漱換身好衣服,自己就朝着陸航走來。
一羣女子又圍了上來,陸航無奈的看着女傭人牽着丫頭走到二樓一間樓房裏。
陸航拖着張媽走到邊上,掏出一根金條說道:“我再這裏守着三天,等這丫頭三天時間,這三天不能讓任何人碰她,如果三天後丫頭還是不同意,我就走。金條歸你,如何?”
呼——“哎呀老孃這心,差點碎了……”金媽揮舞着粉手帕捶了捶胸,發着毒誓堅決不讓丫頭掉一根頭髮。
陸航要求張媽把自己房間,安排到了靠窗和丫頭的房間隔壁住下,要了些喫的就進了房間。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