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洞,又像是一個旋渦一般,直直的吸附着她。
宋雲洱就這麼靜靜的,默視着他。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而她則像是被那一個旋渦給吸了進去。
那一瞬間,她的腦袋是一片空白的,不知道該想什麼,甚至於就像是停止運轉一般。
厲庭川凝視着她,那一雙深邃如黑曜石一般的灼灼眼眸,就這麼望進她的瞳眸裏,更像是要望進她的心裏一般。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四目對視凝望。
偌大的病房,安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吸。
他的眼眸是溫柔的,然而溫柔裏卻又帶着幾分凌厲的質問。
宋雲洱的眉頭微微的擰了一下,然後低低的發出一聲輕哼,“疼。”
厲庭川的臉上瞬間露出一抹緊張與擔憂,急急的問,“哪疼?”
“哪都疼。”她看着他,那一張小臉露出一抹可憐的樣子,眼眸裏更是露出一抹委屈。
厲庭川輕吸一口氣,“知道疼還到處走?”
“疼。”宋雲洱可憐巴巴的看着他,語氣和眼神都是帶着幾會撒嬌的。
因爲她很清楚,這個時候,也只有這樣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繼續再追問下去。
厲庭川自然也知道她的用意,又是輕嘆一口氣,倒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的意思。
彎腰在牀側坐下,大掌輕輕的揉着她肩膀傷口外的一圈。
動作很輕柔,力度也適中。
宋雲洱只覺得渾身都是舒暢的,這種感覺很好,她依然是那個他捧於心尖上的人兒。
她靜靜的凝視着他,脣角浮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然後慢慢的合上了雙眸,在他的注視下,竟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厲庭川看着已經睡着的宋雲洱,眉頭隱隱的蹙了一下。
那揉着她肩膀處的大掌卻是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腦子裏閃過的是她那血肉模糊的傷口,還有她騎摩托車的樣子。
搖搖晃晃,左右擺動,隨時都會摔倒的畫面,讓他不禁的一陣後怕。
這嬌小的身子都還沒有一輛摩托車大,她到底是怎麼一路騎回來的?
宋雲洱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擰了起來,嘴裏還囈語着什麼。
厲庭川聽不清楚她到底在囈語着什麼,唯只能聽清楚兩個字“媽媽”。
另一隻大掌輕撫着她的額頭,眼眸裏盡是心疼。
……
厲埕致到底還是跟溫月盈去民政局領了證。
這個時候,厲埕致顯然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被她威脅到,牽着鼻子走。
民政局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很怪異的,是充滿嘲諷的。
手裏還拿着妻子死亡證明,而且這死亡證明醫院開出來還不到兩個小時,這邊卻是跟別的女人來領證了。
這得是有多麼的急不可待啊。
厲埕致嘛,這段時間也可謂是名人了。
有誰不知道他呢?
其實私下,都是這麼議論他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誰還不知道他那不光彩的出身,偏偏他還不知足,明明是私生子出生的,明明厲家的一切,公司都跟他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他還非一副自己是厲家正經少爺出生的自戀樣。
這些年來,明裏暗裏的跟厲庭川的爭搶,誰還不知道啊!
不過,哪一個不是對他嗤之以鼻,一副鄙視的樣子。
不管是身份,還是能力,明明都不及厲庭川,他偏覺得自己能完勝厲庭川。
結果還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厲庭川狠狠的打臉。
諾,就前段時間娶了連莘這件事情來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不過這種事情,也就當成是茶餘飯後的閒話聊聊也就算了,畢竟也跟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於是,領完證一離開,民政局裏便是一下打開了話閘子。
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前來領證的羣衆,哪一個不是在他背後指點着。
都說見過無恥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般無恥不要臉的。
是私生子,就得有個私生子的自覺啊。
人家厲總的財產,跟你一個私生子有什麼關係啊,你非想着要去霸佔了。
這些話,也不知怎麼的,竟是都傳進了厲埕致的耳朵裏。
於是,瞬間,他的臉黑成了一片。
漆黑漆黑的,就跟鍋底沒什麼兩樣。
眼眸裏一片陰鷙森冷,直直的盯着溫月盈,大有一副想要殺人的衝動。
溫月盈朝着他嫣然一笑,伸手去挽他的手臂,卻是被他給拒絕了。
惡狠狠的瞪着溫月盈,厲聲質問,“滿意了?嗯!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的愛?”
溫月盈的手停於半空中,整個人都是尷尬的,僵硬的。
“對不起。”她看着他,臉上略帶着痛苦與自責。
厲埕致沒再多看她一眼,邁步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就這麼將她撇在民政局門口,自己離開了。
溫月盈看着他的車子揚長而去,眼眸裏充滿了痛苦與無助。
深吸一口氣,露了一抹淡淡的淺笑,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兩本結婚證,那一抹笑容更顯的滿足了。
然後伸手攔車,朝着警局的方向而去。
……
保仁醫院北逸坐在保臻的辦公室裏,厲庭川亦是在。
倒是保臻不在,還在給厲騫程檢查。
吳庸急急的走過來,“北爺,厲哥。溫月盈去自首了。還有,連莘死了,而溫月盈與厲埕致領證了。”
“嗯?”
北逸與厲庭川對視。
“你做的?”厲庭川看着北逸問。
北逸點頭,“這件事情,沒必要再拖下去了。我擅自作主,幫你解決了。”
“嗯。”厲庭川淡淡的點了點頭。
其實就算北逸不出手,他也打算要出手的。
“北爺,接下來怎麼辦?”吳庸看着北逸,一臉恭敬的問。
北逸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不急。現在該急的是顧厚生和厲埕致。”
然後擡眸看向厲庭川,“你不去公司?就在這裏呆着了?雲洱沒跟你說什麼?”
“說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厲庭川一臉警覺的問。
“等她醒了,讓她自己告訴你。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插手。”北逸一臉神祕的說道。
厲庭川還想再說什麼,只見貝爽急急的跑過來,“厲庭川,雲洱發燒了,一直叫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