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庭川的身子微微一怔,那夾着煙的手亦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但很快便是恢復如常,抽一口煙,一臉淡漠的問,“轉誰的戶口?”
“毛豆。”程淄回答,然後等着厲庭川的示下。
然而厲庭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之後,卻是沒有任何下文了。
頎長的身軀,挺撥的站立着,居高臨下的睥睨着窗外的一切,就如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瞰俯着蒼生一般。
終於,在抽完手裏的那一支菸後,冷冷的說出兩個字,“開會。”
說完,將菸頭擰滅在菸灰缸裏,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他就像是一尊充滿寒肅和乖戾的修羅,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這一刻,就連程淄亦是被他排除在外。
程淄靜靜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眼眸裏有着心疼。
宋小姐好端端的,怎麼就給毛豆轉戶了,而且還轉到嚴家的戶口下。
她與厲哥之間,又怎麼了?
“程淄!”厲庭川冷鬱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凌斥。
程淄立馬回過神來,急步朝着門口走去,“厲哥,宋小姐是把毛豆的戶口轉到……”
“以後,她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厲庭川面無表情的打斷他的話,“還有,我不想再聽到那幾個字!”
程淄微微一怔,隨即點頭,“是,厲哥!”
所以,是宋小姐又做了對不起厲哥的事情?
她是不是又離開厲哥了?
這是程淄此刻唯一想到,也能解釋厲哥如此反常的理由。
除了宋小姐,沒人能左右厲哥的心情,敢沒人能讓厲哥這般反常。
機場顧厚生到的時候,玉婉兒正坐在人員繁多的候機室裏等着。
她戴着口罩,僅露出眼睛以上的位置。
但顧厚生還是一眼便認出。
站於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那眼神裏充滿了嘲諷與不屑,還有隱約可見的怒意。
敢這麼威脅他的人,玉婉兒是第一個。
玉婉兒慢條斯理的從椅子上站起,朝着顧厚生浮起一抹淺笑,“來了。那我們走吧。”
說罷,便是伸手很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
但,顧厚生卻是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拿開。
然而,玉婉兒卻是繼續挽上,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看着他。
“玉婉兒,別得寸進尺了!”顧厚生冷冷的盯着她,輕聲凌斥着。
玉婉兒卻是嫣然一笑,對上他那雙帶着怒意的眼眸,不緊不慢道,“你說,爹地的人會不會在暗處盯着我們?”
顧厚生的身子猛的僵,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眸裏更是閃過一抹狠戾。
不過倒是沒再甩開玉婉兒的手了。
見此,玉婉兒揚起一抹滿意的淺笑。
那一雙本就細小的眼眸,彎成一條縫,得意又囂張的望着顧厚生,甚至更加得寸進尺的將自己的身體傾靠在他身上,側頭靠於他的肩膀上。
顧厚生的手握成拳頭,然後鬆開。
“厚生,送我酒店。”玉婉兒緩聲說道。
“怎麼?不怕被玉先生逮住,然後再強行送你回去?”顧厚生似笑非笑的說道。
玉婉兒的脣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慢幽幽的說,“不會!因爲你在。”
是的,因爲你在,所以爹地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爹地如果打定主意要把我送走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讓我有機會找你求助。
也不可能讓我有機會逃開。
所以,他已經放棄送我離開的主意了。
而她,則必須去求證一件事。
只有弄清楚這件事情,那麼這段時間爹地對她的態度改變,也就一清二楚了。
顧厚生側頭,沉沉的盯着她,總覺得她這話中有着別的意思。
但是,卻又一時之間察覺不出來。
“嗯,走吧。”顧厚生點了點頭,與玉婉兒一起離開。
酒店孫嫂再一次被帶到玉坤面前。
“先……先生……”孫嫂戰戰兢兢的看着玉坤,臉上滿滿的都是恐懼與害怕。
她的身子微微的顫抖着,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的,那看着玉坤的眼眸,更是閃灼的,慌亂的。
玉坤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雙手疊放於膝蓋上。
他就像是一個王者,冷冽的眼眸如刀如芒般的包圍着孫嫂。
那一種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霸王之氣,讓孫嫂“撲通”一聲,便是跪下了。
“先生,我……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你了。你就算再問我,我也不知道了。我……我這就告訴筱燕,她的身世,她不是我的女兒,她是先生的女兒,是玉家的小姐。”
玉坤並沒有說話,依舊用着陰寒而又森詭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那種眼神,就像是凌遲一樣,讓孫嫂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當初真的不應該因爲貪錢而答應夫人的要求。
這二十八年來,她每天都過着惶恐不安的日子。
就怕哪一天,先生找上她。
而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先生知道了,找上她。
可她能怎麼樣啊!她還不是一樣賠是了自己的女兒。
玉坤直視着她,一下一下輕敲着自己的膝蓋。
然而,每敲一下,都像是如重錘一般,敲在孫嫂的腦袋上。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
那種痛苦,不亞於將她凌遲至死。
“對不起,先生。我錯了,我錯了!”孫嫂一下一下重重的磕着頭,哀聲求着,“先生,請你原諒我。請你看在這二十八年來,我視小姐如己出,盡心盡力的照顧她,撫養她的份上,饒過我吧!”
“先生。”英管家朝着玉坤這邊走來,在他身邊站立,彎身附脣在玉坤耳邊,用着很低的聲音說道,“小姐聯繫上顧厚生,這會正由顧厚生陪着回來了。”
說完,依舊躬着四十五度角,滿滿的全都是恭敬。
“嗯。”玉坤淡淡的應了一聲,陰沉沉的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孫嫂,“把兩份鑑定報告給她看。”
說完,慢條斯理的起身離開。
英管家將兩份報告遞於孫嫂,“一份是你和小姐,一份是先生和你女兒的。如果你不想死的很慘,就實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