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伯民看着厲埕致，眉頭擰了一下，“從公司回來的？”
厲埕致有些摸不透厲伯民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潛意識裏認爲是對他工作時間回來的不滿。
“爸，我……”
“有沒有請保姆或者護工？”厲伯民打斷他的話，一臉冷肅的問。
“啊？”厲埕致一時之間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他這表情，厲伯民差不多猜到個七八分了。
臉色一沉，眼眸裏露出一抹不悅之色，“你把連莘一個人丟在家裏？”
“爸，我……”
“混賬東西！”厲伯民凌視着他，突然之間拿起柺杖朝着他就是打過去，“你是要她死嗎？啊！她是個高位截癱之人，你竟然由着她自生自滅！”
“爸……”
“閉嘴！”厲伯民再次打斷他的話，“跟我上樓！”
老鐵打算跟上去，卻被迫厲伯民制止了，“你不用跟上來，我有些話想跟他單獨聊聊。你在車裏等我。”
“是，老爺！”老鐵應聲，回到車裏。
其實他現在也是心有餘力不足，畢竟斷了兩條肋骨，雖說已經快一個月了，但畢竟年紀大了，沒那麼快恢復的。
“爸，小心點。”厲埕致扶起厲伯民，小心翼翼的樣子，朝着電梯走去。
“厲庭川那個孽障，要是有你一半的孝心，我也就滿足了！兩個兒子，我多驕傲啊！”厲伯民拍了拍厲埕致的手背，輕聲說道，語氣中是透着期待與嚮往的。
“爸，庭川只是放不下過去而已。”厲埕致好言好語的勸着，“時間會沖淡一切的，等他成家了，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便會理會父親的責任了。”
“算了！”厲伯民冷冷的說道，“我對他是不抱任何希望了，還好我身邊還有你，還有你媽。”
“爸，我和媽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在你身邊，你永遠都是我爸。”厲埕致一臉真誠的說道。
“嗯，”厲伯民點了點頭。
兩人出電梯，厲埕致開門進公寓。
公寓裏，連莘坐在輪椅上，除了脖子以上能活動，還有兩個手指微微的能動一下之外，她就跟個死人沒什麼兩樣。
看到厲埕致扶着厲伯民進來，連莘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怎麼，還知道這裏還有個人沒死嗎？厲埕致，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還記得我，還會隔三差五的來看看我？”
厲埕致的眉頭擰了擰，“嘴巴還這知利索，看來是沒事了。”
“放心，我還捨不得死！我還沒看到你的下場，我又怎麼會捨得死呢？”連莘冷冷的帶着恨意的瞪着他。
厲埕致還想說什麼，被厲伯民阻止，“去給我倒杯水，我跟連莘聊聊。”
厲埕致恨恨的瞪一眼連莘，朝着廚房走去。
厲伯民在連莘對面的沙發坐下，雙眸深沉而又幽寂的看着連莘，“北老太太還好嗎？”
“呵！”連莘冷笑，“裝得倒是挺像的，她好不好，你們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我現在這樣，全都拜你們厲家所賜！就算我死，也要詛咒你們厲家，每一個人都不得好死！特別是厲埕致和葛鳳儀！我就算是變成厲鬼，也會回來找他們算賬的！”
“連莘！”厲伯民沉視着她，一臉冷冽的喚着她的名字，“埕致如果真想你死的話，你覺得你還能活到現在？你高位截癱，完全不能自理。只要他狠下來心，不用一週，你就去跟閻王報到了！但是現在，你活得好好的。你不想想，爲什麼嗎？”
“因爲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連莘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想得到什麼？嗯？你告訴我！我倒是想聽聽看，我的兒子，他缺什麼，是你能給他而我給不了的！”厲伯民凌視着她，一字一頓冷聲說道。
“他要……”
“爸，喝水！”厲埕致打斷連莘的話，遞一杯溫水給厲伯民，狠狠的剮一眼連莘，“別聽她在這裏胡言亂語，她已經跟瘋子沒什麼兩樣了。”
厲伯民伸手去接水杯，但是因爲中風的原因，左手沒什麼力氣，還隱隱的發顫發抖。
“哐！”
杯子沒有接住，掉到地上，玻璃杯摔碎，水濺了一地。
“爸，你沒事吧？”厲埕致急急的問。
厲伯民一臉茫然的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然後露出一抹無奈的臉自嘲冷笑，“老了，不中用了，連個杯子也拿不住了。”
“爸，別這麼說，你會好起來的。”
“我把這個碎玻璃撿起來。”厲伯民有些喫力的從沙發上站起，欲蹲下撿碎玻璃。
“爸，你別動。坐着就行，我來……嘶！”
厲埕致一聲低呼，玻璃劃破了他的手指，血滴出。
“怎麼樣，劃得深不深？”厲伯民趕緊抽過紙巾，擦拭着厲埕致那劃破的手指，“還是得去趟醫院，讓他們給檢查一下。”
“爸，我沒事。小傷而已，最重要是你沒傷着。”厲埕致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那再按一會，止止血。”厲伯民說道，然後收回自己的手，往口袋裏放去，一臉嚴肅道，“既然已經是夫妻了，那就相互讓着一點。別總是跟個仇人似的，一見面就咬。”
連莘的臉上有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不管怎麼說，連莘都是北老太太的外孫女。埕致，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你現在根基還不穩，還需要北老太太的幫忙！”厲伯民看着厲埕致很是語重心長的說着，“兩個人的關係鬧得太僵，對誰都不好。埕致，你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胸懷和擔當。”
連莘一臉錯愕詫異的看着厲伯民，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似的。
這此後話，怎麼聽着都不像是從厲伯民這老狐狸的嘴裏說出來的。
厲伯民拍了拍厲埕致的肩膀，又是語重心長，“你還年輕，經歷的事情還少。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也就懂了，想的就更多了。我也不多說了，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媽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要回去陪她。年紀大了，只想跟她在一起。”
“爸，我送你。”
“不用，你陪着連莘就行了，老鐵在下面，還有司機。”厲伯民擺了擺手，離開。
厲埕致一臉木然的看着他。
出電梯，厲伯民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掌心處赫然是一團紙，上面沾着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