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一句話都沒說，也懶得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你見過蝶兒？她在哪裏？”猛地想起自己正在充電的手機，他立即拿起來，開機，撥通藍蝶兒的號碼。
暫時無法接通……打了一次是這樣，打兩次還是這樣。
“呵，她已經死了，你再怎麼找，也不可能把她找回來……唔！”
凌慕這一次，五指收的足夠的緊，海欣所有未出口的話，徹底被卡在了喉嚨深處，連過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她臉色漲紅，漸漸變成了紫紅的一片，呼吸已經斷了，卻還是冷冷看着他，完全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甚至，她眼底有着一抹解脫的釋然，似乎，死在凌慕的手底下，反倒成了她最好的歸屬。
爲什麼？因爲，這麼多年，她真的愛慘了這個男人。
愛他的無情，卻又愛他對藍蝶兒的深情。
他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默不作聲陪在藍蝶兒身邊這麼多年，當初有人懷疑藍蝶兒是內奸，他寧願故意放出不利於自己的消息，將內奸這個罪名攬在了自己身上。
其實，別人不過只是隨口說說，因爲藍蝶兒可以和每個人聯繫，她是內奸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這個傻乎乎的男人，只是因爲不願意看到藍蝶兒手半點委屈，哪怕只是一點點被質疑。
他寧願用自己的命，卻守護她的一點名聲，寧願永遠站在她看不見的背後，張開自己的雙臂，用性命在護着她。
可結局呢？在藍蝶兒的眼中，他永遠是不能覬覦的哥哥，因爲，他身邊已經有了個海欣。
傻不傻？到底，傻不傻？
呵……
海欣閉上眼，呼吸徹底停住。
她累了，這麼多年，真的累了。
不管她做什麼，不管她做多少，永遠，比不上藍蝶兒一跟手指頭。
她就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三天三夜不跟她說一句話，只是看着藍蝶兒送給他的一點小東西，傻乎乎看上好幾個小時。
他曾經在醉酒時說過，有一天自己也許會悄無聲息死去，不知道他死了之後，還會不會有人偶爾想起他。
他只知道，遠在天邊的某個女孩，卻不知道，近在眼前的她，從頭到尾都是那樣的想着他！
生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終點，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
……海欣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公寓裏。
身邊有一部手機，凌慕卻不見了。
他給了她最後的機會，如果願意，將藍蝶兒在哪裏的消息，告訴他。
這男人……呵，她怎麼會告訴他？怎麼會？
爲什麼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爲什麼不能對她更狠一點？
既然不愛，那就再狠一點吧！掐死她，也許，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痛苦！
爲什麼還要給她留個電話？他以爲她真的還會告訴他藍蝶兒的所在嗎？
神經病！他真的是個神經病！
就像當年，查到她纔是內奸的時候，竟然選擇了和她一起跳海消失。
他們都沒死，自殺坎炁來是因爲凌逍遙背叛組織的事情被揭發，所以，他抱着自己最愛的女人一起死。
可他那麼做，不過是爲了給她最後一條活路，從此，大家隱姓埋名，這世上，再也沒有凌逍遙和海欣。
他完全沒有必要，把她交出去就可以了，當時他的手上，早就掌握了她背叛組織的證據！
他以爲他這麼做，就可以讓她釋然，讓她原諒他一輩子對自己的無情了嗎？
現在，他還想讓她回頭，還想再給她機會？
傻不傻？傻不傻？
她怎麼可能回頭！
海欣拿起手機，用力往牆壁上砸去……
……
藍蝶兒失蹤了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裏，東方國際幾乎被掀翻了。
“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柯雨薇正在給她上藥，不過，這藥頂多就是給她止血，讓她的傷口癒合。
但，這滿身滿臉的傷疤，是無論如何無法消失的。
“那瘋女人下手還真重！”柯雨薇低咒了聲，雖然其實不心疼藍蝶兒，只是，眼看着嬌滴滴貌美如花的大好姑娘，現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心情也不怎麼美好。
好歹，真的是她的妹妹，哪怕她其實有點討厭這個妹妹，畢竟是私生的。
“你命大，我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了，纔會有心情來救你。”
柯雨薇冷笑，給她上完藥，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着外頭沉鬱的月色。
“妹妹啊，知不知道你們這麼一鬧，我現在真的一無所有了。”
原本，四年前她就該一無所有了，只是憑着自己最後一點能力，將一些零碎的勢力集中起來。
其實這四年來，她到底做了什麼？
忽然之間才發現，四年，她好像一直做着一些沒意義的事情，報仇，報仇，可是，她找誰報仇去？
仇人太多，全世界似乎都是她的仇人，她想報仇，該找誰？
太子爺？顧非衣？戰七焰？甚至是正在特政掌權的夜澈？還是當初也有份參與的申屠默？甚至其實有點無辜的戰慕白？
原來，她的仇人竟真的這麼多！
“妹妹啊，姐姐現在真的很茫然，這裏，是姐姐最後的陣地了。”
四年，沒有人知道，她一直躲在這裏，這個一般人根本不敢想，也不會想的地方。“知道這裏是哪裏嗎？”她笑笑，擡頭看着天邊那一輪明月，笑得落寞：“柯正，也就是我們的親伯父，他的地方一直有人把守，但事實上把守並不森嚴，因爲這裏沒有什麼
特別重要的東西，只除了後院柯正的墓地。”
“沒有任何人會衝着一塊墓地來這裏，所以，北冥夜和戰九梟只是讓人守着，定期清掃，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有人膽子這麼大，竟然還敢在這裏住，甚至生活。”
最危險的地方，反倒最安全，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嗎？
這一整天，外頭已經鬧翻天了吧，這個女人不見了，戰七焰是不是已經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忽然回頭，看着睡在牀上的藍蝶兒，眉目含笑：“你現在醜成這樣，你猜戰七焰還願意爲你做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