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衣換好衣服就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還忍不住對站在門外的呼延馳擠了擠眉眼。
“呼延伯伯，加油哦！”
呼延馳原本就心虛，被她這麼一說，一張老臉頓時就紅了。
看着顧非衣走遠，呼延馳才進門，想要關門，竟然有那麼一點遲疑。
以前沒什麼的時候，兩個人在房間裏說話，關門這不是隨手的事情嗎？根本不會有人放在心上。
但現在，關門……總覺得，有那麼點曖昧的味道。
也不知道真的是關門這個動作曖昧，還是說，只是人的心變得曖昧了。
“老馳，站在門口做什麼？”換好衣服的龍婉兒看起來，真的和三十出頭的女人沒什麼區別。
尤其是剛泡了澡，皮膚白皙細膩的，說她年近五十了，只怕不認識的人一個都不會相信。
看到這樣的龍婉兒，呼延馳心情更加複雜。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點可以配得上她，可是，太子爺說了，如果他不抓緊，就將夫人送回到戰四海的身邊……
他終於還是將房門關上，走了過去：“夫人，今晚……還累嗎？”
“還好，泡個澡之後舒服多了，一點都不覺得累了。”
龍婉兒雖然身體不怎麼好，但平時注重保養，不生病的時候身體還是可以的。
她在椅子上坐下，其實對呼延馳今晚來找自己說話的事，也是莫名有幾分心情複雜。
原本不過是很平常的事情，這麼多年來，他們不是一直這麼過來的嗎？
自己在呼延馳面前，一向是很多話的，但今晚……怎麼這麼奇怪？
一問一答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房間裏的氣氛詭異得很，詭異中還透着一絲絲說不出的壓抑感。
這樣的壓抑，和往常的輕鬆愉悅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婉兒忽然說：“老馳，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
這個在一起，說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曖昧。
真的，很安寧的感覺。
就如某些事情，其實你不當它是一回事的時候，根本，什麼都沒有。
“十幾年了。”呼延馳淺嘆了聲，這算是真正的“在一起”，不包括照顧太子爺的那段時間。
“我知道阿九最近一直在給你壓力。”話題說開之後，龍婉兒忽然就覺得，其實沒有那麼難堪了。
“阿九是憐惜我，希望我老有所依，怕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她想，大概是阿九真的要決定和非衣在一起了。
他們組成一個新的家，就怕她這個當媽媽的會孤單寂寞嗎？
其實，她這些年來，真的一點都不寂寞。
“這是身爲人子都會考慮的事情，老馳，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我沒有任何責怪太子爺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裏頭去責怪，太子爺給他的不是壓力，而是機會。
龍婉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這話題難免有點沉重。
“老馳，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在照顧我，我真的很感激，但，你沒必要因爲阿九的囑咐，就將自己的一輩子搭進去。”
“夫人，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阿九讓我和我在一起？我是說，男女在一起，成爲夫妻那種一起。”
“夫人……”呼延馳臉一紅，沒想到太子爺的心思，竟然被她給猜出來了。
知母莫若兒，母子連心，果然是真的。
“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自己的感情都拿捏不準，還想擺佈別人的。”
“夫人，”這話，呼延馳可就不能認同了，他認真說：“太子爺不是想擺佈夫人的人生，他只是……”
“只是希望我老了之後，依舊有人照顧，有人陪着，是不是？”
雖然當兒子的也可以陪伴媽媽，但，誰都知道，長陪在自己身邊的，永遠都是另一半。
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哪能時時刻刻陪着自己？
“老馳，其實你一直以來都對我很好，我們現在這樣也很好，沒必要聽他說的。”
呼延馳一愣，一絲涼涼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夫人的意識是……你不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他是被阿九逼着，纔來找她說要在一起。
呼延馳照顧他們母子兩這麼多年，阿九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他爲人也隨和，在這個家不會有太多的心思。
阿九讓他娶自己，呼延馳一定二話不說就答應，就像是阿九讓他做別的事情那般。
可是，龍婉兒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去耽誤別人。
她已經嫁過人，不再是青春懵懂的少女，換句話說，不再是美好的女孩了。
而呼延馳，雖然年紀不少，但以他現在的條件，二婚想找一個美好的女孩子，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阿九竟然用強權，要讓呼延馳娶自己，實在是太爲難人家。
在這種事情上，龍婉兒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希望，不要爲難。
像現在這樣，其實大家都挺好的，她只是之前也沒想過呼延馳再婚的事。
現在想想，忽然之間，也有幾分失落。
再婚之後，呼延馳有自己的家要照顧，也許……就沒有心思再照顧他們母子兩了吧？
爲什麼，心裏那麼不是滋味？
兩個人，又不說話了，各有心思。
忽然，龍婉兒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愣了下，衝同樣看向自己的呼延馳笑了笑，纔將手機拿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臉色就微微變了，有點不怎麼情願。
“怎麼了？”呼延馳看出她情緒的細微變化。
龍婉兒搖搖頭，終於還是將電話接起：“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在你嗎？”電話那頭，傳來一把低沉中帶着幾分蒼老的聲音。
雖然不是外放，但，她手機的聲音，受過多年訓練的呼延馳還是可以聽清楚。
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戰四海！夫人和戰四海，還有聯繫！
他還以爲，他們早就……原來，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自以爲。
“有事就說吧，我房間裏還有別的人。”龍婉兒似乎有點不耐煩。這模樣看起來，似乎戰四海給她打電話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分明，經常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