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卿卻笑了：“師兄，我還記得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正當紅，你那個拽，簡直要橫着走了。你有沒有發現，我那個時候看你，眼睛裏都是，刷刷刷地閃着光的？”
靳秋笑了，臉上的尷尬一掃而光：“當然記得，你那個時候，一有機會就會對我說，‘師兄，你一定要記得我，我叫洛卿卿，你以後要找我拍戲啊！’我大概就是被你的厚皮臉打動了，這麼多年，竟然一直和你保持着聯繫。”
“是啊，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洛卿卿想到那時候自己的幼稚，也忍不住好笑。
那時候她剛入學，對拍戲還是懵懵懂懂。突然認識了一個大導演，她就像是找到了一條通向未來的路，很珍惜。
靳秋卻嘆息了一聲：“卿卿，這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怎麼了？”
靳秋說：“這個劇本是我自己一手創作的，和星耀簽了合同，它投資，我來主導。可是在昨天，星耀的執行總監突然找到我，說，我並不適合做這部劇的導演，要買斷劇本，讓別的導演來導。”
洛卿卿一蹙眉：“馬上就要開拍了，星耀爲什麼這樣做？”
靳秋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近一段時間，星耀內部有點亂套。好多中層離職，換了一批新人上來。”
“莊總，你認識吧？我來星耀，最初是和莊總洽談的，可是來了才知道，他竟然辭職了，換了一個曲總和我籤的約，還把我給降檔了。”
洛卿卿拿出自己的那份合同書，讓靳秋過目。
靳秋一看，也很生氣：“星耀這簡直是胡鬧，從來沒有過這樣不合理的合同，你爲什麼要籤呢？”
洛卿卿卻不是很在意，說：“我知道，三年前的事，無論怎麼遮掩，也終究會被提出來。無論我籤哪個公司，人家都會揭我的老底。所以，我只是要一個開始，無論是在哪裏，都一樣。”
靳秋點點頭，“你有這份魄力，很好。等你再次紅了起來，自然有人會爲你粉飾太平！”
洛卿卿點頭，“那個曲總也對我說了，總導演要對我試戲。你難道退出了？”
靳秋搖搖頭：“我現在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也沒辦法，只好讓出總導演，做個副導演。我也不忍心我的劇本，被糟蹋了，我得跟着。”
“好，師兄，我們一起加油，不能讓這部劇被毀了！”
兩個人，隔着一張餐桌擊掌。
他們都是跌過跟頭的人，此刻似是找到盟友，可以互相扶攜着，一起走過這段艱難的旅程。
喫完飯，靳秋陪着洛卿卿回到公司，找總導演試戲。
他們在接待室，等到下午三點，那個總導演纔來。
總導演一露面，靳秋和洛卿卿都不由得一愣，因爲這個導演是影視圈，被稱爲鬼導的寧遠臣。
兩年前，寧遠臣導演的一部懸疑推理電影《瘋狂的芝麻》，創造了票房奇蹟，高達二十個億。這部電影，還獲得了國際大獎，從而也讓寧遠臣一躍而成爲名導的行列。
只是，這兩年，他一直沒有拍任何作品，據說遭受了感情問題，一蹶不振。
這一點，從他現在的形象上，也能看得出來。
他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卻鬍子拉碴的，頭髮也凌亂不堪，長得都到脖子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皺巴巴的襯衫，下面是一條破洞牛仔褲，腳上穿着一雙髒兮兮的拖鞋。
他好像午睡沒睡醒似的，眼睛眯縫着，睜不開的樣子。
靳秋一看到寧遠臣，就不禁爲洛卿卿捏了一把汗。
因爲寧遠臣有個怪癖，他這人是個典型的直腸癌，一向不近女色，一向不用靠緋聞炒作的藝人，哪怕是被人誣陷的，他也毫不留情面的，一律不用。
他拍每一部電影，所選用的人，哪怕沒有任何演技，但必須是乾乾淨淨的。
因此，洛卿卿這樣身上有污點的女藝人，就算是長得傾國傾城，演技炸裂，寧遠臣大概也會不屑一顧。
洛卿卿當然也知道寧遠臣這個怪癖，心裏也不由得一涼。
不過，她也有些納悶，一個文藝片而已，星耀至於請寧遠臣這樣的大腕來導嗎？
還是說，星耀這樣做，是在針對她洛卿卿？千方百計地想把她攆走？
洛卿卿搖搖頭，她覺得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星耀不想籤她，也是一句話的事，用不着如此大費周章。
而且上午的合約中，寫得清楚，要求這部影片票房破五億。
如果說讓靳秋導，可能還真不敢說。但是換成寧遠臣，就完全不一樣了。五億，可能就會由遙不可及，變成輕而易舉，畢竟他的號召力在那裏擺着呢。
如果洛卿卿通過寧遠臣的試戲，她也將獲益匪淺。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星耀想通過寧遠臣換票房，而她洛卿卿無關緊要。
既然無關緊要，那麼寧遠臣肯定就會毫不留情面，那麼上午的合約，就是一張廢紙。
陪同寧遠臣來的，還有曲姚姚，和星耀的一位高層，搞得很重視的樣子。
他們走進來，也沒有和洛卿卿等人打招呼，就徑直坐在了主位上。
曲姚姚說：“洛卿卿留下，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靳秋有些擔心地看着洛卿卿，洛卿卿衝他笑笑，讓他別擔心。
洛七倒沒有說什麼，她是巴不得洛卿卿拍屁股走人，省得在這裏受委屈。
靳秋和洛七走出門後，洛卿卿站起身，走到距離寧遠臣兩米的距離，站住，微微彎腰鞠躬，說道：“寧導好，我是洛卿卿。請問您想我試演哪段劇情？”
寧遠臣一直眯縫的眼，慢慢睜開，上下打量着洛卿卿，慵懶地說：“你可以出去了！”
洛卿卿早有心理準備，卻也沒有料到，他是如此利落嘎嘣脆。
她站着沒動：“寧導，我還沒有表演呢！”
一道犀利似含着仇恨的眸光，射向洛卿卿，“看你表演，我怕髒了我的眼睛！”
他這話，一點也不留情面！
洛卿卿卻笑了：“是嗎？那寧導今天又何必走這一遭呢？你聽到我的名字時，沒怕髒了你的耳朵嗎？你現在和我在同一空間裏，不怕被我污染的空氣，髒了你的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