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完沒了的暴雨,厚重的烏雲密佈京城。
狂暴大雨沖刷着即墨莊園,泥濘地中,那原本汩汩散開的鮮血,已被衝乾淨,深透進土壤。路兩邊盛開的花彷彿浸透了血,花瓣的紅深色濃郁,在大雨中凝着水珠,妖嬈悽魘的美態。
殘敗的絹花散在地上,無人問津。
彩繪窗闊着繁複陰影……
起居室裏人進進出出,大少爺病情反覆,心跳驟然停止。
醫生第一時間衝進來進行搶救。
即墨煜扶着老爺子,被人前慌亂的人擠着站不穩。
起搏器……200j!
加強壓……300j!
360j……
電除顫是靠穿過心肌的心流——
電流太低,除顫不能達到終止心律失常的目的,電流太高,心肌的形態和功能將受到損害!
即墨嚴安靜躺在牀上,心臟在起搏器中帶起彈落。
大牀一次次跌宕,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多層水晶吊燈光芒璀璨,他卻彷彿籠罩在黑暗的陰影裏,死氣沉沉,像地獄中的雕塑,在無限的陰暗中沉淪……
纏着繃帶的手指微彎,攥着什麼,半截金鍊落出來。
不管是誰,想盡了方法也沒能打開他的僵硬手指。
在他手心裏攥着的是顧安然的金色墜掛牌。
即墨嚴,我討厭你……
????我喜歡季澤川!
????放我走,求你,求求你了……
滴——————心電儀發出平穩的橫波,沒有奇蹟發生。
醫生提着起搏器壓下去,額頭上泌出汗:除顫無效,繼續cpr,建立靜脈通路,使用腎上腺素——
即墨老爺身體一顫,險些站不穩,即墨煜按住他的肩頭:爺爺,你心臟不好,回房間去休息?
嚴,嚴不能有事……我要在這裏看着他,我要親眼看着他醒來!老爺子按着心臟,臉色發紫。
嚴是即墨莊園現在唯一的繼承人,他死了,即墨煜撐不起家業。而他老了。
滿心期待着能盼到曾孫,結果聽到即墨嚴私自離婚的消息,他不顧一切趕回來——
纔到莊園,就聽到即墨嚴自斃,倒在後花園的消息。
如果不是傭人聽見槍聲,及時發現狀況……
即墨嚴救治不夠及時,現在已經在準備後事了。
……
即墨嚴,那個孩子,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愛你,一切不該原諒的都能原諒。顧小姐要真覺得抱歉,說一百句對不起,不如做一件對得起的事……
顧安然沉默了片刻,攤開手,將金色墜牌遞給他:這是那天你滾下樓的時候掉的,我撿到了。如果你還想要的話,還給你!
愛是自虐的過程。
難過就是插在胸口的一把刀,拔給她看,也不過是髒她一身血!
即墨嚴僵硬的手指慢慢鬆開,像最後的力量都在消失……
他放過她了。
叮咚……
手從牀沿無力垂下,墜牌清脆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