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她惦記着這些郵車物資,其實這些人丁田畝賬冊用處也不大。胡人歷來不服歸化,跟他們說江山社稷毫無意義。他們就是洪水猛獸,沖刷過後就是一片狼藉,江山需要重整,社稷需要重建,這些就只能做個參考。這些東西我也是從斥候手中不費什麼力氣劫過來的。斥候們開始定以爲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打開見是這些,根本就不在意了。”
“說得也是,白白搭上七八個驛卒的性命。”
“你且去跟獨孤說,物資均在,若無必要放在這裏又如何?校尉對外人也無需談見過我。其實上次令狐老先生進來,我就應該與他見面說明,這樣他也不會當成一件大事再告訴你了。”
“你知道令狐老先生那次來?”
“知道!除了他,沒人會這麼細心。救令狐娘子心切,可以理解。”
“聞人娘子,我們今天相談誠摯,也了卻了我一樁心事。我上去自當遵從你的意思,不會與人說起。其他人好說,就是獨孤月易衝動,我擔心她不信我,自己會下來查看。”
“校尉儘管放心,待你出去之後,我啓動暗門將這條水道封鎖,她也就信你了。”
“那你如何出去?”
“我自有辦法。”
“好!話既已說明,那我就此告辭。”說完,轉身欲走。聞人妤叫道:“校尉,帶一盞燈吧。免得抹黑百十步。”
說完,聞人妤用纖纖玉手點燃一盞油燈,交於納蘭手中。納蘭再看她的纖纖玉手,道謝之後,便往外走。
待順着繩子爬上來後,躲在一邊的獨孤月忙迎上來詢問情況。納蘭示意止語,回客棧再說。
話說令狐昭叔侄與南宮寒三人被困夾牆一夜,本以爲第二天那些叛軍就會離開,沒想到他們毫無離開的意思。正當南宮寒準備啓動逃生門逃走時,在視孔監視的令狐昭輕步而至。
原來叛軍那位少帥早早起來,爲昨夜突襲虢州受阻大發雷霆。令狐昭隱約聽到,軒轅樂道這個內應怎麼當的?收了金銀,說好開城迎降的,這會躲哪裏去了。
令狐昭心中一震,這個軒轅刺史果然通敵。若不是那夜碰到納蘭,他也不清楚軒轅已至潼關。
接着他又聽到那少帥道:“就在此地紮營,待攻下虢州再說。”一隨從隨即要去頒佈將令,那少帥又叫住他道:“看到四處有無百姓,尋幾個來給我們做飯,洗衣。莫要開殺戒,免得嚇到他們,我們也學習大唐王朝的懷柔之策,讓百姓歸順於我們。我不喜歡父帥那一套,動不動就屠城,搞得血流成河,打下這江山有何用?”
聽到這裏,令狐昭心中有了主意,馬上來找南宮寒細說了。
南宮寒反問:“你可聽清了?這可弄不好要命的事。”
“聽清了。不就是做幾天飯嘛。有他們的掩護,藉機我們往南,你撤回潼關。”
“叔父,主意倒不錯,就是令狐娘子怎麼辦?難道一直讓她躲在暗格?”
令狐嫣在旁邊聽得即懼怕又膽顫,她在華亭可是天下任我行的樣子。許是一年多舟車勞頓,且又發生變故,讓她在精氣神上損耗不少,變得膽小驚悸起來。
令狐昭和南宮寒都望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令狐昭道:“嫣兒,你還是在暗格裏。喫的喝的,我會送給你的。”
“可萬一脫不了身,耗上一年半載,她到這暗格不見天日,怎能行。何況我們也不能天天打開暗格,那樣會暴露的。”南宮寒說道。
令狐昭想了想道:“那我們還是趁夜逃走。”
“官道基本已被叛軍封鎖,你我都不熟悉小道。小道有虎狼,有強人。”
……
沉默良久的令狐嫣突然堅定地說道:“叔父,南宮兄,我跟你們出去,混到他們中間去。”
南宮寒忙道:“如此甚好。”
而令狐昭卻有些擔憂道:“我們出去將以怎樣的身份?”
“這個簡單,你扮父親,我跟令狐娘子扮成兄妹。”
“幾人長得一點也不像,如何成父子?還是不妥啊!”
“那不如我與令狐娘子扮成夫妻?”
令狐昭欲怒,可看看南宮寒,又有些無奈地看看令狐嫣,一字一句道:“嫣兒可還是未出格的姑娘家。”
此時,令狐嫣也道:“南宮兄,此真不妥當。”
南宮寒想了想道:“我知叔父擔憂,這不過是演戲而已,不這樣騙,怎能脫身。再說我乃有家室之人,這不都是權宜之計嘛。”
“你們探子詭計多。”轉頭向令狐嫣道:“嫣兒!我看也只有此法,你纔可免遭那些兵匪襲擾。另外,你出去絕不能再像個姑娘家一樣扭捏、膽小,要大方應變。另外你的裝束不能變,就要扮得這麼醜。”
如此說定之後,南宮寒從暗格中打開一個狗洞般的口子,剛容一人能通過。裏面傳來一些腐臭之氣,且有鼠蟻爬過,看得令狐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令狐昭道:“嫣兒,你要是實在喫不起苦,就在暗格等候算了。”
令狐嫣穩了穩情緒道:“亞父,我不怕,我跟着你們。”
南宮寒道:“令狐娘子,好樣的,請跟我來。”
南宮寒在前面爬,令狐昭緊隨,令狐嫣在後。令狐嫣從小到大,家中雖不是豪門,卻也沒受過這罪,本可在華亭無憂無慮,卻要到這裏受這無妄之災。
令狐昭在前邊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說道:“嫣兒,人生不受點罪,那都沒意思。你小時候跟你哥多調皮,拿出那個勁頭來。”
令狐嫣聽後,很不是滋味,她是因爲與徐臣一個婚約,連累了亞父,要不是亞父,這麼遠的路,她自己如何走得過來。現在身陷囹圄,以亞父的身手,若不是她,他早就逃脫了。想着想着,自己應該振作一些,至少不要成爲累贅纔好。
在漆黑如狗洞般的地道里窒息般不知爬了多久,南宮寒在前面終於撐開一塊板,上面掉下來一些塵土和糞塊,南宮寒喃喃地說道:“怎麼將這開口放在羊圈。”
令狐昭道:“難道你之前不知道出口在哪?”
“內衛那麼多點,不能我都知道啊!”
“真是狡兔三窟啊。幸好當年我沒落到你們這些探子手裏。”
說着,三人爬出狗洞,南宮寒又將地洞蓋好,掩飾。三人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是客棧後的一個羊圈,離客棧兩百來步。
見無兵士,躬着身便往後面的草叢中跑,沒跑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喊:“站住!再不站住就射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