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暖還在跟裴姨說着話,就聽見樓梯上傳來的聲音,想着肯定是韓慕年回來了,不由得一陣緊張,擡頭望去,果真是他。
“慕年。”
她規規矩矩地叫了他一聲,沒有忘記早上的那件事情,心裏巴望着這件事能趕緊翻篇。
可是,越是期望什麼就越不遂如人願——雖然喫飯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但是碗筷一放下,她就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早上怎麼去的學校?”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那個……”時暖暖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一字一句好像敲打在她的心上似的。
“嗯?”韓慕年頗有深意地加了一個語氣詞。
雖然時暖暖很想撒謊說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但是她隱約覺得事情可能已經敗露了,於是咬了咬脣,老實承認道:“是秦琅暉帶我去的。”
她本以爲自己老實交代之後就會得到原諒,但是,顯然她想的太過於美好了,因爲得到這個答案之後的韓慕年繃緊了下顎,雙眼微眯,脣瓣緊抿,儼然一副生氣的樣子。
“秦琅暉?”他的語氣裏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危險。
時暖暖沒有猜出更深層次的含義,只是以爲自己的小聰明被看穿了惹惱了他,一鼓作氣坦白了自己的“罪行”:“我知道我早上騙了裴姨,說是你讓他來接我的,但是我真的是爲了我們的協議考慮!劉叔叔的車子太高檔了,我跟同學約好一起去學校報道,如果被她看到我坐這麼好的車,肯定會懷疑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我真的是爲了遵守協議上的保密條款考慮的……”
她急急地解釋着,韓慕年沉默的聽着,臉色沒什麼變化。
她嚥了咽口水,最後爲自己申辯了幾句:“我讓秦琅暉在學校門口的拐角處停車的,所以不用怕會被人看見。而且早上我有打電話給你,可是你的手機關機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之前見過面的紀大哥我沒有他的手機號,我只能打給秦琅暉了,我也只認識他……”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一副“我承認錯誤”的乖寶寶模樣,秀眉微皺,眼睛閉得緊緊的不敢看他,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走着,時暖暖只覺得周圍無比安靜,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她心生猶疑,想着是不是韓慕年被氣跑了,於是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卻冷不丁看到距離自己不過十幾釐米的漆黑雙眸,不由得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後瑟縮了一下。
她的反應落在韓慕年的眼裏卻有了另一番意味,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起身離開了餐廳,沒說一句話。
時暖暖看着他一言不發的上了樓,心裏更是沒底——這就算結束了?他這是原諒了還是還在生氣呢?
“時小姐,喫完了?”裴姨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主位上空蕩無人,問道。
“嗯,裴姨燒的菜很好喫。”時暖暖的嘴一直都很甜。
裴姨聽得舒心,收拾起碗筷來也格外勤快:“喫完了就放着吧,你去忙你的事情就好,這裏讓我來。”
“謝謝裴姨。”時暖暖心裏掛念着樓上的那個人,也不推辭,起身往樓上走去。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自己的臥室門口,往主臥的方向望去。只見房門沒有關,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縫。
她猶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再進去解釋一遍,可是人走到了主臥門口又停住了。
她思索再三,想起他剛纔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心裏毛毛的,還是不太敢進他的房間,於是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回去。
她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剛關上自己的房門,主臥的那扇門就被人突然打開,一道身影矗立在門後。
韓慕年看着她緊閉的房門,眸光微動,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景若峯跟韓慕年在機場分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打電話約了秦琅暉一起喫飯。
秦家中午有宴席,他本就不太想參加,再加上早上時暖暖的事情,他正心情鬱悶着,於是一口答應了。
到了“皇后宮”,他一反常態的沒有理會那些一路上朝他撲過來的嬌滴滴的女人,擰着眉徑直走向裏面的預留包間,惹得那些女人眼冒星星,好一陣花癡——
“哇,今天的秦少的樣子好n哦!”
“秦少就算今天沒有對我笑也是一樣的帥!”
“你少來了,秦少什麼時候對你笑過了?”
“你管得着麼你……”
“自作多情!”
“喂,你說誰呢你?!”
……
身後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秦琅暉只當做沒聽見,此時的他也是沒心思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一進包間的門,他就看到景若峯已經到了,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位子上沉思。
“二哥。”他叫了一聲,拉開椅子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了。
景若峯放下咖啡杯,神色複雜地睨了他一眼:“來了。”
“嗯。”
秦琅暉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見還沒點菜,於是招呼服務員過來,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和一個湯就讓他們都下去了。
他平時的口味是不喫這麼清淡的,景若峯放下咖啡杯,狀似隨口問道:“怎麼,這兩天上火了?”
“沒有,就是有點喫膩了。”秦琅暉拿起溼巾擦了擦手,又看了看平日裏他們幾個常聚的包間現在就他們兩個人,顯得十分空曠,問道,“怎麼就我們兩個?老大和三哥呢?”
“沒叫,是我有點事兒想單獨問問你。”
秦琅暉終於覺察出了一絲異樣,皺了皺眉:“怎麼了?什麼事兒?”
“呈言有沒有跟你聯繫過?”
“三哥?沒有啊。”秦琅暉被他問得莫名其妙,“三哥出什麼事了嗎?”
景若峯輕嘆一口氣:“不是他出事,是你出事。”
“我?”秦琅暉一臉的迷茫,“我有什麼事兒啊?”
“你知道爲什麼這次慕年會提早回來?你好好想想,你做了些什麼。”他提示道。
秦琅暉眨了眨眼,突然靈光閃現,心情變得有些忐忑:“是因爲暖暖?”
景若峯見他還能想明白,總算是不太笨,不過還是瞪了他一眼:“該叫什麼不該叫什麼,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明白?”
秦琅暉煩躁的撓了撓頭,身子泄氣似的往椅背上一靠:“草,還真是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