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骨灰,第三天下午送了過來。
華天瀾派人強制接管了安氏陵園,把安然埋在她父母的身邊。
安然父母的墓碑上,照片上有一個男孩。
看起來很可愛善良的模樣,想必就是安然的弟弟了。
華天瀾接連半個月,每天早晨都會去墓地,傍晚太陽落山,纔會回來。
不管是颳風下雨,他都會坐在安然的墓碑旁,說着屬於他和安然兩個人的知心話。
雖然百般保密,但是這件事還是讓李茹雅知道了。
當天晚上,李茹雅就被緊急送到了醫院救治。
搶救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華天瀾一直守在李茹雅的病牀邊,一直到她甦醒過來。
甦醒後的李茹雅,面色蒼白,臉上早已經沒了女強人的丰采。
她抓着華天瀾的手,聲音哽咽的道:“天瀾,然然的死,怪我,都怪我……”
華天瀾的眼眶也有些紅,但是他卻竭力壓住心中的悲傷情緒,兩隻手握住母親的手,輕聲道:“媽,你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我想就算是安然在,也不希望看到你這難過的模樣。”
是啊,安然永遠都會把笑臉留給自己人,不會把悲傷傳染給任何人,可自己還並不堅強的女人。
w市傳來了消息,那個叫蘭蘭的女孩,找到了。
同時找到的,還有一對王姓夫婦。
當晚,華天瀾便乘坐專機,到了w市。
還是上次的那套公寓,樓外已經站了十幾名暗哨。
因爲上面下來的死命令,如果202的住戶出了任何問題,大家就等着倒黴吧。
這是大boss的親口命令,出事了責任是大家都擔負不起的。
華天瀾讓所有人不得靠近,他上樓,在202門前站住,輕輕敲了敲門。
過了片刻後,門被打開了。
“你好,華先生,請進。”
開門的是一箇中年女人,華天瀾隱約還記得她。
他走了進去,看到空蕩蕩的地面上,放着一張墊子。
墊子上,有個小女孩正在沉沉的睡去。
一股莫名的心疼,頓時在心中縈繞升騰。
“怎麼回事,讓她在地下睡?”他沉聲怒吼。
陳姨臉上一黯,解釋道:“蘭蘭剛纔哭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爲什麼?”
“她想找媽媽!”
陳姨的話,讓華天瀾神情一滯,久久沒有出聲。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的蓋在蘭蘭身上。
蘭蘭修長的眉毛抖了抖,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叔叔……”清純的聲音,卻不負以前的甜膩,話語裏帶着成年人才有的哀傷。
華天瀾心中一痛,蹲下身子,輕輕的把蘭蘭抱了起來。
蘭蘭有些抗拒華天瀾的親暱,但是掙扎了幾下,還是緊緊地靠在華天瀾的懷中。
低低的抽泣聲響起,讓華天瀾的心也破碎的七零八落。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蘭蘭,更不敢跟蘭蘭提關於安然的事情。
安然的死,他一直認爲自己是罪魁禍首。
“叔叔,我想去找媽媽,媽媽答應我會回來。但是她騙了蘭蘭,她是不是故意不回來,想要跟蘭蘭捉迷藏?”
蘭蘭稚嫩的聲音,期待的眼神,讓華天瀾心一揪一揪的疼。
他伸手,輕輕理好蘭蘭額前的碎髮,輕聲道:“媽媽沒有騙蘭蘭,她臨時有事出國了。”
“出國?出國做什麼?叔叔,你帶蘭蘭去找媽媽好不好?”
蘭蘭的追問,讓華天瀾的心中很沉重。
他看着面前古靈精怪卻又哀婉淒涼的小女孩,很想跟她說一聲。
她不應該叫叔叔,應該叫爸爸的。
華天瀾哄了蘭蘭好一會,整宿沒睡的她,慢慢眼皮有些睜不開了,才睡了過去。
這會陳姨道:“華先生,能跟你談談嗎?”
華天瀾看了一眼陳姨,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把蘭蘭交給旁邊的王婷。
兩人去了一邊的空臥室,陳姨道:“華先生,蘭蘭是你的親生女兒,想必安然也已經告訴你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帶她去做dna檢測。”
華天瀾搖了搖頭,他之前因爲不信任,做了太多的錯事。
而現在,上天已經給了他最大的懲罰,讓他錯過了安然。
所以在看到冰冷的安然時,那一刻他發誓,只要她能夠回到自己身邊,以後絕對百分百的無條件信任安然,做真正的夫妻。
至於蘭蘭,當初在w市第一眼看到蘭蘭的時候,華天瀾就有種血脈相通的感覺。
當時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但是現在想來,這分明是父女的血脈相連。
不管天涯海角,只要見面,就會心靈相通。
“蘭蘭是我的女兒,這次來我會帶她回去,給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讓她無憂無慮的長大……”
華天瀾緩緩地說着,說給陳姨聽,也是說給安然聽。
女人,你躲到哪裏去了?
你的女兒都被我找到了,你爲什麼還不出現?
“我能問下,安然去哪裏了嗎?”陳姨打斷華天瀾的話問道。
當初就是安然打電話,讓陳姨馬上搬家,防止蘭蘭再被壞人盯上。
陳姨留意了一下,果然發現小區多了不少新面孔。
於是她一家三口,便帶着蘭蘭,東躲西藏,一直到華氏的人,找上門把她請了回來。
可現在,安然的丈夫,蘭蘭的父親來了,可安然,爲什麼沒出現?
華天瀾神情一滯,這一刻他手竟然都有些顫抖,眼神中的哀傷,幾乎都要演變成了實質。
“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讓陳姨身子一滯。
她是過來人,當然明白,能讓華天瀾這種人道歉,肯定是發生了極其可怕的事情。
想到安然從來都是說到做到,從不爽約。
可這一次,她去沒有準時過來。
陳姨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可怕的念頭,難不成,難不成……
“安然呢?華先生,你把她藏在哪?快把安然找出來,讓她來見我!”
陳姨上前,無邊的恐慌加持之下,她一把揪住華天瀾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吼道。
華天瀾沒有計較陳姨的過分舉動,聲音沙啞重複着:“對不起……”
陳姨感覺自己的天似乎都要塌了,安然在她心中,那可跟親女兒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