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很大,晚上很靜,靜的都能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響聲。
宋雲洱站在窗戶前,看着外面一片靜黑。
院子裏沒有亮燈,夜家沒有月亮,給人一種森然冷寂的感覺。
房間裏,宋雲洱也沒有開燈。
所以,屋裏屋外,都是黑的。
這種黑,宋雲洱已經習慣了。
這五年,她都是在這種漆黑中度過的,沒有溫暖,沒有人情,只有無盡的黑暗。
還有剛進去時的各種被欺負。
有一次,宋雲洱差一點死在她們的拳腳之下。
她被打的蜷縮在地上,後腦流出殷紅的血,小腳被紮了很多的小孔,最深的那個孔直接扎進她的骨頭裏。
但她緊緊的護着肚子,不讓她們傷害到她的肚子。
肚子裏,有着她的希望。
想着,小腹上的疤痕又是一陣抽痛。
宋雲洱痛的蹲下身子,雙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滲出。
她緊咬着自己的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這五年,她都是這麼度過的。
每每傷疤痛起的時候,她就蹲下身子,手掌緊緊的按壓着那一道疤痕。
不知道痛了多久,久的宋雲洱雙腿發麻的都麻木了。
這一晚,宋雲洱沒有睡着,而厲庭川也沒有出現在別墅裏。
她就一直這麼站在窗前,靜靜的望着窗外,別墅大門沒有打開過,那一輛車子更沒有駛進來。
也對,他現在是有妻有女的人,自然是陪在季芷妗與小糖豆的身邊。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季芷妗喜歡厲庭川。
想必,當初是季芷妗陪在他的身邊,伴着他一起度過最難的時候吧。
而她,根本就不配。
敲門聲傳來時不過才五點而已。
宋雲洱開門,阿姨站於門外。
看着宋雲洱很是恭敬的問,“宋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您是下樓喫,還是端上來?”
宋雲洱看着她,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除了對她的恭敬之外,沒有第二個表情。
“謝謝,我不餓。還不想喫。”宋雲洱平靜的說道。
阿姨依舊用着很恭敬的語氣說,“那好的,宋小姐想喫的時候告訴我,我再給您做。”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宋雲洱喚住她。
阿姨轉身,還是恭敬的看着她,“宋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我怎麼稱呼你?”宋雲洱問。
“宋小姐叫我老趙就行。”
“趙姨,謝謝。”宋雲洱很客氣又真心的道謝。
“使不得,宋小姐叫我老趙就可以了。如果宋小姐沒別的吩咐,那我先下去了。宋小姐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老趙恭敬的語氣不改。
宋雲洱點了點頭,“好,還是謝謝你。”
然後關門,繼續站在窗戶前。
她在想着,該怎麼離開這裏。
今天,她必須要回到宋家去,必須要見到雲璽。
窗戶,是落地窗,而且還是打不開的那種。
所以,從這裏跳窗,那是不可能的。
別墅,高三層。
宋雲洱看着樓下的游泳池,再看向游泳池旁邊的車庫,深吸一口氣,打定了一個主意。
轉身進洗浴室,接水洗漱。
出來打開衣櫃,看着櫃子裏滿滿的男人與女人的衣服,春夏秋冬,一應俱全。
但,卻沒有一件是有吊牌的。
所以,衣服是季芷妗的嗎?
這是宋雲洱此刻腦子裏唯一想到的可能夠。
重重的將衣櫃門關上,宋雲洱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難受。
出房間,朝着三樓走去。
保鏢見她出門,跟着上三樓。
宋雲洱沒說什麼,繼續上四樓的天台。
保鏢不說話,就只是跟着她。
宋雲洱站於欄杆前,清晨微風吹過,略顯有些涼意。
伸手拂了下自己的短髮,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
五年前,她長髮及腰,如墨如瀑。
他喜歡撫着她的長髮,也喜歡聞着她沐浴後的清洌,還喜歡埋首於她的長髮間。
在她進去的那一天,一頭長髮被一刀剪斷。
五年間,她都是短髮。
昨天出獄,她自然還是一頭及耳的短髮。
保鏢站於她身後十米之距,厲哥只說不許她離開半步,但是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
所以,只要她不離開,在別墅內,她行動自由。
而他也不知道此刻宋雲洱在想什麼,只當是她心情不好,站在這裏冷靜而已。
宋雲洱看着樓下的游泳池,又看了看院子裏的大門。
大門是關着的,但是似乎旁邊的小門是開着的。
但,她卻不敢從這裏跳下去。
四樓,她不能肯定跳下去會是怎麼樣的結果,就算落在游泳池裏,也不能保證不出意外。
如果只是二樓,她能保證。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但,不知道爲什麼,轉身之際,腳崴了一下。
然後……
整個人朝着欄杆外翻去。
“宋小姐……”
保鏢一聲急叫,跑過去想要抓住宋雲洱,但根本來不及。
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宋雲洱往下掉去。
厲庭川的車子從大門處駛進來。
遠遠的,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只看到宋雲洱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別墅頂樓往下掉。
那一刻,男人的心緊緊的被揪住,就連心跳都有一種停止的感覺。
他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扯掉安全帶,如風疾電策般的開門跑過去。
“砰”的一聲響。
“宋雲洱!”厲庭川大叫着,聲音裏充滿了恐懼與驚慌。
宋雲洱只覺得自己腦袋“嗡”的一聲響,重重的掉進游泳池裏。
似乎掉下去之前,她看到厲庭川一臉急切擔憂的急着這邊跑來。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他怎麼可能會緊張她,擔心她。
他是恨她的。
宋雲洱被衝到池底,又喝了好幾口水,只覺得自己的後背被水撞擊的很疼很疼,那是一種脊背幾乎被撞斷的感覺。
但,很快她便是反應過來,鑽出水面。
“撲通”一聲響,游泳池裏漾起一層巨大的水花。
宋雲洱還沒反應過來,人便是被一個熟悉的懷抱給困住。
然後緊緊的抱着,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宋雲洱,你就這麼想死?啊!”耳邊傳來凌厲的咆哮聲,“爲了離開這裏,你竟然跳樓!宋雲洱,你就算是死,也別想離開這裏!死,也給我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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