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洱以爲厲庭川會直接回厲宅的,把她放在某個地方,卻沒想到厲庭川竟是先把她送到別墅。
“厲庭川……”
“下車!”厲庭川打斷她的話,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用着命令般語氣道,“宋雲洱,如果我回來時沒有看到你,後果自負!”
宋雲洱用着很複雜的眼神看着他,然後點頭,“知道了。”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指尖上,其中右手的大拇指上的紗布已經一片腥紅了。
眼眸裏劃過一抹心疼,輕聲道,“厲庭川,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怎麼?還得寸進尺了?”一臉不悅的盯着她,卻沒有拒絕。
宋雲洱淡淡的一笑,點了點頭,“就當是我得寸進尺吧。能不能愛惜一點自己?別讓這傷再加重了?厲庭川,身體是你自己的,能不能不要……”
“你用什麼身份在關心我?”厲庭川沉視着她,那一雙眼眸裏,隱隱能看到一抹期待與渴望。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嫣然一笑,“前女友,或者現在的合作伙伴都可以。”
厲庭川脣角一勾,一臉耐人尋味的盯着她,“宋雲洱,你好好想清楚,還有什麼身份!下車!”
宋雲洱沒再說什麼,只是朝着他淺然一笑,下車。
“厲庭川,我在家裏等你回來。”在車門關上之際,宋雲洱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朝着別墅進去。
在家裏等你回來!
這話,就是一個咒語一般,狠狠的盤纏着厲庭川,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五年前,她就是這麼說的。
“厲庭川,我在家等你回來。不管你去哪裏,任何時候,你都要記得,我在家等你。”
可是現在……
厲庭川的心裏升起一抹酸澀。
宋雲洱,你還覺得,在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嗎?
你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
“去厲宅!”厲庭川對着前面的老六沉聲道。
宋雲洱進別墅時,趙姨還在。
“宋小姐?”趙姨看到宋雲洱很是意外,“你回來了?厲先生還沒回來。”
“趙姨。”宋雲洱很禮貌的喚着她,“他送我回來的,他還有點事情,要晚點纔回來。”
“哦,哦!”趙姨連連點頭,臉上揚着欣慰的淺笑,“小兩口的,牀頭吵架牀尾合。可不能因此生份了。宋小姐,不是我多嘴,厲先生是真的很在乎你的。”
趙姨深吸一口氣,用着很凝肅的語氣繼續說,“你是不知道,前些天,你租住的房子倒了。厲先生真是跟瘋了一樣的在那堆廢虛裏找着你。如果那時候被壓在下面的真是你的話,我覺得厲先生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趙姨雖然沒有在現場親眼看到,但是這幾天從杜宵的口中多少中到了一些。
真是心疼厲先生啊!
宋雲洱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針紮了一下,很輕卻是疼的要命。
“嗯,我知道了。”
“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喫的。”趙姨一臉關心的問。
這會,已經是快八點了。
“趙姨,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了。”宋雲洱笑盈盈的說,“我等他回來就行了。”
趙姨揚起一抹老母親般的欣慰淺笑,“那行,你跟厲先生合好了就是好事。厲先生這個人還是很好說話的,其實他不記仇的。他對我們這些跟着他的人都那麼好,對你更是沒話說了。男人,有時候很好哄的。”
“嗯,我知道。”宋雲洱應聲,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嬌紅。
趙姨沒再說什麼,很識趣的離開了。
厲庭川到厲宅時,已經快九點了。
厲宅,燈火通明,但卻一片寂靜的可怕。
“少爺。”管家看到厲庭川,很恭敬的喚着他,“老爺醒了,在房間等你。”
“嗯。”厲庭川淡淡的應了一聲,邁步朝着樓梯走去。
再一次踏進厲宅,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沉重而又陰悶。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不曾踏進過厲宅這個地方了,從得知厲伯民有一個私生子,而且那個私生子竟然比他還大。
那一刻,不管是他還是母親,心已經被傷到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那一年,他十五歲。
母親沒有任何猶豫,很平靜又冷靜的提出了離婚。
但是厲伯民不同意,甚至還竭力的拘留。
但,被傷到的心的,豈能是一兩句話能撫好的?
離婚,楊箏沒有拿走任何一件屬於厲家的東西,只是拿走了厲氏那屬於她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厲伯民本還想再給她百分之五作爲補償的,但被楊箏拒絕了。
厲庭川朝着厲伯民的房間走去,越近,心情越是沉重。
五年,他已經睡了五年多!
醫生都說,他可能沒法醒來,會一輩子這麼成爲植物人。
卻沒想到,醒了。
站於房間外,厲庭川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房間裏,厲伯民的牀前,厲埕致站着,微微的躬屈着身子,一副孝子的樣子。
他倒是回來的早!
厲伯民靠躺在牀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消瘦,臉色也有些蒼白。
畢竟睡了五年多了,剛醒來,不可能跟正常人一般。
牀沿,坐着一箇中年美婦,一件湖蘭色的旗袍,頭髮盤成了得體的髮髻,噙着一抹欣喜的,激動的微笑,含情脈脈的看着厲伯民。
“庭川來了。”葛鳳儀看到厲庭川進來,趕緊從牀沿站起,“你爸剛醒來一會。”
她那雙單鳳眼裏,還有來不及抹去的喜悅溼潤。
厲庭川涼涼的斜她一眼,並不有理會她,朝着厲伯民走去。
在離他一米之距的牀邊站立,居視着厲伯民。
眼神淡漠,表情冷漠。
並沒有一絲一點看到他醒來後的喜悅與激動,反而更加的沉鬱與冷冽。
“來了?”厲伯民擡眸看着他,聲音略有些粗,眼眸裏有着抹不去的慈和與期待。
指了指一旁的沙發,沉聲道,“坐。”
厲庭川沒有應聲,依舊涼涼的俯視着他,表情是不屑的。
厲伯民與他對視,看他這樣的表情,浮起一抹略帶着自嘲的淺笑,然後用着有些試探的語氣問,“你媽呢?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