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淺被外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她稍微動了下身體時,軒轅徹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阿徹,外面怎麼這麼吵啊?”
軒轅徹緩緩起身打開門,只見十來個小廝正在忙上忙下地搬運東西,軒轅徹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其中一個小廝停下動作,回道:“我們家公子今天要在這聚賢莊住下,打擾了!”
“你家公子是哪位?”
“雲韶府席雲。”
那個傢伙竟然直接搬到聚賢莊來了!
軒轅徹面上雖看不出怒色,但轉身回去時,門框被用力合上,嚇得小廝們愣了好一會兒。
鳳淺已經起牀了,卻看到他板着臉進來,問道:“阿徹,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淺淺怎麼起來了?”
“樓下怎麼這麼吵?是有人搬進來了麼?”
鳳淺正要推門出去看,卻被軒轅徹攔住,“這客棧住着終究不是什麼長久之計,不如我另闢一處院子來給淺淺住吧!”
“說的也是,客棧每天人來人往的,終究不太方便。”
鳳淺聽到外面人上上下下的腳步,心內好奇,究竟是何等的人物,要動用這麼多小廝搬東西?
她想要出去看看,軒轅徹卻道:“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傢伙而已,不值得淺淺去看。”
“你認識?”
“不認識。”
軒轅徹說這話時,眼神明顯躲閃了幾分,鳳淺踮起腳來,湊近軒轅徹的臉,問:“阿徹,你有事瞞我?”
“沒有!”軒轅徹當即否認,“我怎麼會有事瞞淺淺。”
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是步鏡月。
“這席公子好大的排場啊,雲韶府到這聚賢莊不過隔兩條街,也值得他搬過來住?哎呀,阿徹你打我幹嘛?!”
步鏡月完全沒領會到軒轅徹的意思,一上來就把席雲搬來聚賢莊的事全部說出來了。
鳳淺也看到那些小廝忙忙碌碌地幫着搬行李,心內疑惑:“席公子搬過來做什麼?”
“這就要問淺淺了。”軒轅徹冷着臉道,“世家公子邂逅青樓花魁的戲文我倒是常聽,沒想到在淺淺這裏,戲文裏的故事倒轉了性別。”
鳳淺感覺空氣裏好像有些發酸,她牽着軒轅徹的手,哄道:“這世家公子家裏可是有正妻的,即便要替那花魁贖身,自然也不會真的跟花魁有什麼的。”
“對啊!”步鏡月在旁邊說道,“戲文中的公子將那花魁帶回去也只是做妾,哪裏能比得上正妻呢?”
什麼跟什麼啊?!大哥若是不會勸就別開口行麼?!
軒轅徹悠悠看向鳳淺,道:“原來淺淺也有世家公子這意思啊?”
“不是不是,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大哥!”
步鏡月只當這倆人是在論戲,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他道:“我說的沒錯啊,戲文中都是這麼寫的,公子納了花魁做妾,從此,妻妾圓滿。”
“你閉嘴!”鳳淺趕忙去捂住步鏡月的嘴,“你別再說了行不行!”
“妻妾圓滿……”軒轅徹默默唸着這四個字,“原來淺淺有我一個還不夠啊?”
“我可沒這個意思……”
“大早上的,各位怎麼都在這兒站着呢?!”
席雲今日穿着一身水綠色長衫,手持雲扇,和一翩翩公子沒什麼分別。
他才一現身,整個聚賢莊的人都轟動了,人人口中都喊着“席公子”,若非那十來個小廝幫忙擋着,恐怕客棧的樓梯早就被擠破了。
席雲眼神落到鳳淺身上,說:“鳳姑娘懷着身孕辛苦,怎麼不多睡會兒呢?”
軒轅徹擋在鳳淺前面,冷冷地說:“若不是你這羣小廝鬧出如此大動靜,怎麼吵醒淺淺?”
席雲常年練戲,軒轅徹是練武只之身,兩個人一個偏瘦弱些,一個魁梧些。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席雲往後退了一步,躬身揖手,“先給大家賠不是了。”
鳳淺從軒轅徹背後鑽出來,道:“我聽說你要搬來聚賢莊住,你們雲韶府的老闆可會答應?”
“他答不答應我都要來的,自昨日見了諸位便覺甚是投緣,故而想搬來同各位一起住。”
“好啊好啊!”鳳淺昨日聽了席雲的戲,一心欽佩這人竟能將戲腔唱得如此宛轉悠揚,她從前做殺手的時候也聽過歌劇京戲,但那些演員的功夫完全達不到席雲這種境界。
“今日晚上有我的戲,鳳姑娘可願賞光?”
席雲說着將一張戲票雙手送上。
“這怎麼好意思?”鳳淺猶豫着要不要接過來,席雲直接拿過她的手,將戲票放入她手中。
“鳳姑娘儘可帶上諸位朋友,這張票是戲坊特意爲我制的,凡執此票者,不限次數,也不限人數。”
“既如此的話,我就不客氣啦!”
鳳淺收下戲票時,正好看到軒轅徹那張壓制怒火的臉。
她小聲在軒轅徹身邊說了句:“我可不是會納妾的世家公子。”
聽到這句話,軒轅徹的臉色這纔好看一些。
“嘿,都下來喫早飯吧!”花夢影在樓下喊着,“你們都不餓的嗎?”
步鏡月一拍腦袋,纔想到自己竟然還沒去看霜兒,他一面朝着霜兒的房間跑去,一面說:“你們先去喫,給我們留點兒就行!”
鳳淺拿着戲票從樓上快步走下去,衝花夢影說:“師兄你看,晚上咱們可以免費聽戲去了!”
花夢影讓她快好好坐下,“你眼睛纔好,身子又這麼不方便,以後走路不要走這麼快!”
“我知道啦!”
軒轅徹叮囑過淺淺好多回,可是她遇到開心事時,總是忍不住。
席雲卻一反往常地沒有讓軒轅徹先走,他直接邁開步子走在軒轅徹前面,軒轅徹倒也懶得跟這個戲子計較。
不過一個擅耍小聰明的傢伙,只要他不敢對淺淺動心思,軒轅徹也任由他去折騰算了。
自己和淺淺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還會被這麼個外人攪和不成?
軒轅徹低頭整理一番衣袖,正要往前走時,面前傳來一聲短暫的叫聲。
他擡頭一看,竟是席雲一個腳步沒踩穩,從樓梯上就這麼滾下來了。
軒轅徹看着他那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哂笑,可接下來他卻笑不出聲了。
席雲身體本就偏瘦弱,從樓梯上滾下來時,腦袋又不慎撞到牆壁,待到他掙扎着站起來時,卻指着軒轅徹說:“軒轅公子,你爲何要從背後推我?”
說完這話,席雲便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