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遮，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於是其他的感覺便變得格外靈敏——鼻翼間的呼吸縈繞，紊亂的是他的，更紊亂的是她的。他的脣瓣微涼，舌尖抵住她的卻是一片火熱，幾近瘋狂地糾纏……
然後，他的速度漸漸放緩，鬆開了她淺淺一啄，再雙脣相貼，換上一種紳士的方式，一點點撬開她的脣齒，再溫柔地索吻……
前者像是狼在狩獵，後者像是貓在進食。
一種狂野，另一種溫柔，但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喫”！掠奪。
喬桑榆完全迷失了。
他的手鬆開了她的眼睛，她卻乖順着沒有再睜開，他攬住了她的腰身，她的手也自發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她沉醉在這綿長的擁吻中。
此時的場景，和之前的那個夢境，真的好像——
祁漠把她放在草地上，然後抱着她，一直親一直親…………
直到他再度開口，喬桑榆才恢復清醒。
他從她的脣上移開，紊亂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他將她從草地上拉坐起，讓她綿軟的身體貼上自己的懷抱，然後附耳低喃，輕聲誘哄着：“今天晚上去我那裏，好不好？”
薄脣擦過她的耳垂，他似還輕咬了一下。
喬桑榆這才驚醒。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那種”邀請……她的雙頰迅速燒紅，被他咬過的那片耳垂，更是燙得不像話！
“我……”氣氛實在太過火熱曖`昧，喬桑榆承受不了，抵着祁漠的胸膛半天說不出話。
這個，她要怎麼答應？
或，她該怎麼拒絕？
手機拯救了她。
口袋處傳來幾下震動，接着發出熟悉的和旋鈴音，是有人打電話進來的提醒。
喬桑榆的面色一喜，根本顧不上看清來人，直接按下了接聽鍵：“喂？我是喬桑榆。”但，也許是因爲“親得太久”，她的呼吸盡量調整過來了，嗓音卻顯然有些啞，還有些情事過後的慵懶。
她沒反應過來，倒是先把打電話過來的王導嚇了一跳。
“呃……”對面的語氣頓時變得十分尷尬，王導沉默了數秒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試探，“桑榆，你現在……方便講電話嗎？”
她連忙清了清嗓子。
“可以啊。”她咬着下脣往後蹭了蹭，和祁漠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目光依舊躲閃着，不敢直視祁漠的眼睛。
“是這樣，有一組鏡頭，需要你補拍一下，因爲剪切那邊出了差錯。”王導一口氣說完，
不忘還附帶幾句，“你放心，都是很簡單的鏡頭，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呃，我的意思是，不會拍攝很長時間。”
“行。”喬桑榆當然答應。
身爲演員，這是她的工作。
只是，她在心中估量了一下時間，提前打了招呼：“我再過兩個小時到，可以嗎？”
她現在在櫻桃園，過去得好遠。
“當然當然！”王導連連答應，“你能來就行，不趕時間哈……”臨了又囑咐幾句，他便快速掛斷了電話。
他的大腦中已經猜測了某個場景，所以現在很是愧疚——他這個電話肯定是打得“很不巧”！說不定正在牀上……他竟然還臨時把人叫過來，實在是太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而喬桑榆掛掉電話，明顯鬆了口氣。
“走啦！”她歡快地起身，去拽祁漠的胳膊，“你開車送我。”
總算是可以用工作搪塞了！……
歸程，喬桑榆一路無話。
那一籃子的櫻桃都帶了出來，放在了車子的後備箱裏。她水洗了幾個，用保鮮袋裝着捧在手裏，卻始終沒有喫，只是隔着塑料的袋子在外面把玩着，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音……
祁漠多觀察了她幾眼。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你不願意？”
“啊？”她瞬間轉向他。
祁漠正看着她的方向，視線是認真且執着的，讓她瞬間知道這個問題她逃離不開，今天必須給他一個答案。就連“不願意什麼”這種裝瘋賣傻的問題，都沒有矇混過關的可能。
喬桑榆咬了咬下脣，只能如實回他。
她的手還捏着塑料袋中的櫻桃，只是指尖的力道不由加重，手下捏破了一個猶不自知。喬桑榆的目光始終避着祁漠：“不是不願意，我就是覺得……我們之間這樣……太快了……”
在娛樂圈多年，她心裏卻還是難改保守。
她曾肖想過自己的愛情！她覺得，自己以後如果談戀愛了，肯定是循序漸進的——比如先確定關係，再拉手、再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會接吻、然後再相戀很久以後會住在一起……
她從沒想過像現在這樣。
他們在確定關係之前，就發生過一次真實的“意外”；然後確定關係的第二天，就吻得那麼火熱；接着就直接要去開個房上`牀？！
這太瘋狂了！
實在是太快了……
祁漠沒搭話，蹙了蹙眉繼續開車。他在思考，在反省。
“喂……”許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喬桑榆不由轉頭又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忐忑，伸手輕輕地在他的胳膊上戳了一下，“你生氣了嗎？”
祁漠輕嘆一聲，空出一隻手過來，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喬桑榆越發認爲他是生氣了。
她更加糾結。
一邊是祁漠，一邊是原則……她要怎麼選擇？
“沒有生氣。”終究，他還是淺聲開了口，不忍給她太大的壓力。於是，祁漠按了按她的手，故意戲謔而出，脣角帶着淡淡的邪惡，“我只是正好在想快和慢的問題……”
“啊？”
“放心，我做的時候，可以放得很慢。”男人最忌諱被別人說“快”。
“……祁漠，你不要臉！”喬桑榆愣了五秒才反應過來，直接掄起拳頭，朝他砸了過去。
因爲他這句委婉又露骨的話，她的雙頰漲得通紅，和祁漠吵吵嚷嚷地打鬧了許久。於是剛剛的那些尷尬和無措，也在這一片鬧騰之中，不知不覺煙消雲散……
***
其實有那麼一刻，喬桑榆在打完他之後，心裏也“不要臉”地想着：她第一次的那個晚上，他到底是快還是慢？
她喝多了，完全不記得。
可是這要怎麼問？
天哪！
她到底在想什麼問題…………
終於到達片場。
“拍完以後給我打電話，晚點過來接你？”車子穩穩地在片場外的路上停住，祁漠拉了手剎，轉臉過來問她。
“不用了。”喬桑榆下意識地拒絕，想着他之前的邀請，便儘量和他避開，“我……我可能會拍很長時間，到時候坐劇組的車回去就可以，你不用特地過來跑一趟的，太麻煩了。”
祁漠豈會看不出來她的本意？
他沒強求，只是順口一問：“那你晚上住哪裏？”
他可以另作安排。
“住……”喬桑榆想說酒店，但是劇組知道她昨晚回家，早已經把她的房間推掉了。她又想改口說住自己家裏，但是轉念又一想，自己的家裏……畢竟是死過人的！她一個人住，有點慎得慌！
今晚似乎要“無家可歸”了。
她不想說明自己的窘境，也不想欺騙祁漠，只能換了個方式告知：“祁漠，我們最近……晚上最好不要在一起。”
晚上很容易出事的。
哥哥纔剛走，她就已經把他的交代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如果在出點什麼“事”，她……實在沒臉見家人！沒臉見自己！
“一定要這樣？”祁漠蹙了蹙眉。
“恩。”她狠心點了點頭，決絕補充，“一定要。”
祁漠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靠回椅背，終究還是選擇順從了她：“好吧……”他忍，他不動她。
他這副模樣，看在喬桑榆眼裏，有着幾分明顯的可憐意味。她本想開門就此下車，可手都搭在了門把上，卻還是忍不住猶豫了：她不忍！她看得出來，祁漠想親她……那種很正常的，男女朋友間暫別的時候，那樣的親吻。
可是這裏是片場，外面有來來往往的人，隨時會有人看到他們，拍到他們……
喬桑榆突然覺得：當她的男朋友，有點委屈。
她委屈了祁漠。
她從手中的塑料袋裏拿了一顆櫻桃出來，快速地低頭在櫻桃上親了親，然後又快速地塞到祁漠嘴裏……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祁漠還沒有反應過來，脣齒間便多了水果的馨香。
“那我走了啊。”而她丟下一句話，從他車上跳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這算是……間接親吻了吧？
祁漠望着她的背影，目送着她走出視野之外，才嚼下了這顆櫻桃。很甜，像她。
不過用這種方式……
他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發動引擎離開的時候，手機正好響了起來。
祁漠拿起，停頓了三秒後，才按下了接聽鍵。
“我發了你很多信息，你都沒有回覆。”對方似鬆了口氣，又似比之前更心急。
“哦。”祁漠答得慵懶，一邊說話一邊開車，“蔣局長日理萬機，卻突然有空給我發信息……我剛還以爲你被盜號了呢？”
“……祁漠，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被嗆了一下，蔣平濤停頓了數秒，才冷冷開口，“你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