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看到祁漠房間裏有禮物,而且看上去明顯是送給女人的禮物,於是就忍不住拿出來看一眼,審視一遍……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心態!是一種比純粹的好奇要複雜許多的東西。
而祁漠並不在乎她的後半句。
“好看麼?”她磕磕巴巴道歉的詞還沒湊完,便被祁漠打斷。比起聽她說其他“無關”的話,祁漠覺得,還是聊聊禮物本身比較重要。
畢竟,都已經打開了。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柔和,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縈繞的溫柔。喬桑榆的心不禁又開始酸悶了,想到他可能是對另外一個喜歡的女孩,但是出於本能的驕傲,她不會去問祁漠什麼,也不會特意抹黑什麼。
於是,她扯了扯脣角,故作淡然地評價:“好看啊!鏈子很亮,價錢應該也不便宜吧?看包裝就不是普通貨啊……”
“是找專人設計的。”他過去,把那個小盒子拿起來,俊臉上略過一絲明顯的得意:看來,她還挺喜歡。
“怪不得。”喬桑榆附和地點點頭,心裏已經開始暴躁。
至於嗎?
終於這麼炫耀嗎?
你有喜歡的人了,你就乾脆點去送啊!
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泛着濃濃的酸味:“估計送任何一個女孩子,她都會非常喜歡的吧。那個……打擾了,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說完,她想轉身離開,可還未擡腳,卻被祁漠叫住。
“等等!”他欲言又止。
“幹什麼?”這回,輪到她的聲音帶着絲絲火氣。喬桑榆在原地站着,身形僵硬,並沒有轉身看向祁漠,她的拳頭已經保持着緊捏的姿態,整個人已經處在隨時都會爆發的邊緣。
她不要再聽他的“炫耀”了!
果然,他沒再說話。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音,她沒有細究,在彼此沉默了五秒鐘之後,他的手突然從她的身前繞過去,然後,一條冰冰涼涼的銀色項鍊,便落在了她的頸間。
喬桑榆錯愕着沒動。
直到祁漠扣好了鏈子,再繞到她身前,低頭似認真打量了一下:“果然好看。送你的。”
不過,她不是說‘送任何一個女孩子,她都會非常喜歡的’嗎?
怎麼現在是這種反應?
祁漠不由擡手,在她的頰邊輕捏了一下,戲謔出聲,故意調節氣氛:“你要是喜歡的話,好歹也給我笑一個吧?”他還是第一次這麼送禮物,所有預想過的情景都沒用,就這麼突兀地把項鍊給她……
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喬桑榆這纔回神,在他的視線下,雙頰迅速燒紅。
是……送她的?
“你……”她不確定是真是假,摸着鏈子低喃,“那你不送其他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她不太敢相信這是提前爲她準備的。
或許只是恰巧被她看到,於是他便大方地給了她……
喬桑榆努力說服自己“冷靜”。
但是祁漠的下一句,卻讓她再無“冷靜”的理由——
他失笑:“我哪有什麼其他喜歡的女孩子?”……
喬桑榆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的手上拿着剛打印出來的電視劇本,散發着油墨的香味和餘溫;她的頸上還戴着祁漠剛送的那條項鍊,頸部還殘留着他的指尖劃過的觸覺……
她面色平靜地踏入房間,然後連忙關上門,上了鎖。
背抵着門,她緊緊咬着下脣,然後……
忍不住一點點地笑出來。
剛剛,在祁漠說了那句話之後,她便覺得氣氛凝滯了。她突然很想問他很多問題:什麼叫“其他喜歡的女孩子”?他還是有喜歡的人的?然後……是她嗎?他送這個項鍊又是什麼意思?
她困在羞赧着說不出話來。
而祁漠卻比她早一步恢復了平靜,還能想到問她:“對了,你剛剛找我有事?”
她像是沉入尷尬之海的人,突然抓到了浮木,連忙順着他的話說下去,順勢扯開了話題。
“是是!”她這纔想起來劇本的事情,“導演發了劇本到我郵箱,你這邊能不能打印?或者,能不能問你借個電腦看?”
“都可以。”
後來,她跟他去了書房,看着他打印,然後拿着打印出來的東西……
轉身就跑!
***
她沒辦法安心看劇本。
喬桑榆一目十行地略過,只能隱約知道下一個客串鏡頭的內容。在下一個鏡頭中——
她會出現在女主角的夢裏,和失憶後的女主角對話。截然不同的兩種個性,等於“自己和自己”的對話。反正會有一系列的旁白和前情提要,最後表示的意思便是:“她”正在甦醒,會把失憶後那個女主角“驅散”,而那個女主角就從乖乖女變得歇斯底里……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劇情?
喬桑榆粗略地翻閱着,當看到其中的某句臺詞時,卻又忍不住停下來。
“你爲什麼要回來?你不是都決意離開了嗎?”只是女主角問她的,似乎還有動武的動作。
“因爲我發現,我喜歡他。喜歡到停不下來。”這是她的回答。
……
因爲我發現,我喜歡他。
喜歡到停不下來……
喬桑榆唸了兩遍,猛然咬住了下脣,把劇本遮在了自己臉上。
臉,燙到了極致……
幫她打印完,她就跑了。
祁漠在書房站了一會兒,無語地看着她跑開的方向:她不要電腦了嗎?他書房裏正好還有新的筆記本,也可以給她用的……
他找了一臺過來,幫她開了機,然後再把劇本的資料都導入進去,然後……叫她過來拿?
不了!
祁漠想了想,還是決定幫她送過去。
他從書房走向她的臥室,全程,他都是脣角輕揚,心情很好。因爲,剛剛送禮的“效果”似乎不錯!他能看到她臉上清晰的赧然……
他已在“接近”她,是麼?
“叩叩!”
他敲了她的門:“喬桑榆?”
“啊?”
房間裏的人回覆得很快,聲音卻有明顯的倉惶。祁漠站在門外,能清晰地聽到她在裏面手忙腳亂的動靜,然後似奔過來貼在了房門的另一邊,聲音很近:“找……找我幹什麼?”
祁漠皺了皺眉,反而問:“你在裏面幹嘛?”
“我……”喬桑榆面色赧然,着急地往身後看了一眼。劇本掉在地上,a4的紙張散落了一地,這些都是她手忙腳亂過的證據……剛剛她躺在那裏,腦子裏正想着祁漠,就突然聽到他敲門的聲音……
她驚了一下,就變成這樣了。
幸虧房門是鎖着的。
喬桑榆咬了咬下脣,望着已落了鎖的門,心裏不禁安定了幾分,她隨意找了個理由,故作淡然:“我在背臺詞。”
他應該不會“打擾”了吧?
祁漠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筆記本電腦。她在背臺詞?那正好。
“你開一下門。”他嘗試着擰門進去,但是門鎖紋絲不動,祁漠只能擡手,又在門扉上敲了敲,“我有東西拿給你。”
開門?
那不行!
她的房間現在亂成這樣……
“什麼東西?”她緊張地問,沒等祁漠開口,便迅速且委婉地回絕,“我現在不太方便開門……我沒穿衣服。”她只是沒辦法以這副形象出現在他面前,而且她心裏也需要理一理。
“……是筆記本。”祁漠應聲,卻站在她門口沒走。
相反的,他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最後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禁發悶:“你背臺詞……爲什麼會沒穿衣服?”把她的前後兩句話加上一聯想,祁漠的心裏頓時就發堵了。
她演的到底是什麼戲?
導入了劇本的筆記本還在他手上,祁漠沉着臉,想要打開一看究竟,但是房門卻在此時突然打開。
她的動作很快!
門只拉開了個細小的空隙,她探出了半個身子,一邊和他說“謝謝”,一邊迅速地將他手裏的筆記本抽了過去……全程不超過三秒。然後,她迅速縮回去關上了門,又上了鎖。
喬桑榆抱着筆記本靠在門上,長長地呼出了口氣。
她剛剛……都沒敢看祁漠。
她實在太緊張了。
而身上那件鬆垮垮的t恤,因爲她剛剛探身出去的動作,不由朝一側垂下,露出她的大片肩膀。喬桑榆後知後覺地發現,連忙伸手拉好,懊惱地拍着自己的額頭:她怎麼能以這樣隨意又狼狽的姿態出現在祁漠面前?
糗死了……
***
此時的祁漠,站在門外,手上空空如也,臉色越發暗沉了幾分。
剛剛那三秒鐘,從他的角度,能看到的便是——她衣衫不整地探出來,搶了電腦就跑……而且更過分的是還鎖了門!背臺詞就背臺詞,鎖門做什麼?她到底是打算演什麼樣的鏡頭?
他現在手上沒劇本看不到……
只能幹悶着……
一直到喫晚飯的時間,她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沒有動靜。
祁漠下樓的時候,女傭已把晚餐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