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懷疑她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過來噓寒問暖的不少,但是都是表面工夫,虛情假意。
就算是母親,他好了卻又不叫回去,也在純粹的關心之中,夾雜了一絲內心的利益。
唯獨……她。
他看到寧溪眼角的淚的那一刻,心思猛地就被撥動了一下。
她的眼淚,是真的。
鬱時年給寧溪擦乾身體,抱着她出去,到大牀上。
“你後背的傷怎麼樣了?”
寧溪躺在牀上,“我才捱了四鞭子,沒什麼,一個星期就好了。”
“讓我看看。”
寧溪嘟着嘴,“我不。”
鬱時年眉目沉了沉,不由分說,直接把寧溪給掀了過去,看見了寧溪的後背。
女人光潔白皙的美背,被幾道鞭痕給劃破整體的美感。
暗紅色的疤痕,橫亙在背部,從肩頭一直到臀上。
鬱時年忽然抱住了寧溪,脣貼在她的後背上。
寧溪渾身僵了一下。
他柔軟的脣,帖在自己的皮膚上,好似從尾椎骨一路向上延展開一道細密的電流,她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寧溪壓抑着內心的激盪,軟下嗓音,微顫的說:“少爺……”
“苦了你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啞,聽起來讓人覺得心尖直顫。
寧溪低下了頭,放在膝上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手指甲卡在皮肉裏,疼痛讓她的腦袋短暫的清醒了一下。
他可憐她?
他憐憫她?
呵呵。
這種鞭傷,算是什麼?!
在監獄裏面,比這鞭傷更狠更痛的她都承受過!
她被那些女犯人給按在地上綁住手腳凌辱的時候,他在哪裏?
她每天好似是一條狗一樣被呼來喝去甚至於跪在地上喫飯的時候,他又在哪裏?
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享樂!
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賜!
正是現在在自己的背後,只用一句苦了你了,就終結了他所有犯下的錯誤!
鬱時年將寧溪摟過來,親着她的臉,“爲什麼忽然衝出來幫我擋鞭子?合同泄露跟你無關。”
看看。
寧溪心中冷笑,即便到此時,在牀上,在心疼憐惜她的時候,也沒有忘了來試探盤問她。
她低着頭,手指在鬱時年的肩膀上輕輕地打着圈,“少爺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鬱時年笑了起來,笑聲從胸腔內震顫而出。
“假話怎麼?”
“假話就是……您說過,米祕書是老爺子留下的人,您肯定不能把這件事抖露出來,就算是忍着,爲了老爺子的面子,也要幫老爺子背鍋。”
鬱時年微微眯了眯眼睛,精光從眼眸中迸射出來,帶着凝聚的光。
“你倒是聰明得很啊,那真話又是什麼?”
寧溪縮在鬱時年的懷中,“真話……真話我不敢說。”
鬱時年冷笑了一聲,驀地卡住了寧溪的下巴擡了起來,“我看你膽大得很,什麼話不敢說呢?”
寧溪被捏的疼了,秀眉蹙了一下,“少爺,你弄疼我了。”
鬱時年鬆開了一點,“說。”
寧溪忽然抱住了鬱時年的腰,嚶嚶哭泣着:“少爺,我……我捨不得你啊!我想要爲你分擔!疼我陪着你一起疼!”
鬱時年瞳孔猛地縮了縮。
他萬萬沒想到,寧溪口中所說的“實話”,竟然是這樣。
寧溪忽然擡起頭來,看着鬱時年有點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眨了眨眼睛,“少爺,您難道以爲……”
她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晃。
她猛地退開了鬱時年的懷抱,一雙美眸淚意盈盈,“少爺,你懷疑我?”
“我……”
鬱時年剛纔的確是懷疑了寧溪。
他身邊安插着的眼線,實在是太多,他現在已經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了,哪怕是這個絲毫沒有背景的寧溪。
寧溪忽然抹了一把眼淚,從牀上起來撿起來地上的衣服,胡亂的套着。
“既然少爺不信我,那我也就沒必要在這裏繼續呆着了,少爺您就當我是在做戲吧!”
寧溪抹着眼淚,可眼睛就好似是那開了閥門的水龍頭一樣,竟然是越抹越多。
“我甘願去頂罪,頂着被鞭子抽死的危險,就是爲了做戲!”
寧溪哽咽的哭着,抓起自己的羽絨服,都沒有來得及穿,拿着羽絨服就衝到了陽臺上。
“李……”
鬱時年看着寧溪跑出去的身影,口中的話最終也沒有叫出口來。
那身影已經跑了出去,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他轉過身,看見了地上的一抹光亮。
是寧溪剛纔掉下來的東西。
鬱時年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東西,是一個藥盒,專門治療外傷的特效藥,在外面,用火柴棍一樣的字體寫着:【少爺,外用,一天三次,祝您早日康復】
她是聽說了他一直不好,纔過來給他送藥的。
他忽然心裏有些亂,從牀頭櫃最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煙盒,抽了一支菸點燃,送到脣邊緩慢的抽着。
攜在手指間的菸蒂一點一點的燒着,一段蓄着燒紅的菸灰掉落在手指上。
鬱時年猛地被燙了一下,皺着眉把菸蒂碾滅在菸灰缸裏。
做戲?
她怎麼知道把那項罪名承認下來,父親不會再給她二十鞭子?
她才十九歲。
她哪兒懂得那麼多了。
她太單純了。
…………
寧溪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孩子。
她的內心,早已經成了千瘡百孔垂垂老矣的老婦。
她從主樓回來,一路上十分順利,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來去。
她去浴室裏面洗了一把臉。
今晚爬牆,比她預想的還要順利。
幸而鬱時年沒有最後關頭攔住她,要不然,戲還要怎麼接下去往下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