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冷水
寧溪的手指甲掐在手掌心裏,卡的生疼。
她蹲下來,把托盤放在地上,然後端起了酒釀圓子。
蘇佩佩看見她的手在發抖。
她的心裏忽然涌動起來一股同情。
可是轉念內心就被這樣的同情給淹沒了,在寧溪來之前,她是在少爺和少奶奶面前最有臉的人!
都是寧溪,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就算是她被毒死了,那也是她自己要喝的,跟她沒一點關係!
蘇佩佩在一旁說:“你喫乾淨點!下面還有那麼多!”
寧溪雙手哆嗦着,湯匙在碗壁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刺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曲婉雪心裏煩亂。
沒想到,寧溪被這個可惡的女傭給拆穿了,竟然沒有把她給供出來,相反自己吃了那一碗東西。
寧溪真的是喫的很乾淨,裏面沒有殘留一點。
鬱時年嘴角那點玩味的笑,也隨着一碗酒釀圓子的見底,漸漸地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寧溪把碗放下來,面上很平靜,“我喫完了,可以了麼?”
曲婉雪看向蘇佩佩:“喫完了,人沒事兒,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蘇佩佩搖着頭,“不可能!肯定有問題!這、這是慢性毒藥!她肯定會毒發的!”
鬱時年冷冷的掃着這兩人,雙手把玩着指尖的打火機,“太太說現在該怎麼辦?”
曲婉雪心裏一慌。
現在她不能表現的太過偏袒,否則的話,寧溪的事兒肯定會聯想到她的身上。
“既然說是毒藥,那就看看是否會毒發吧。”
曲婉雪側頭吩咐了一聲,“阿越,把他們兩個分別關起來。”
沒有等鬱時年說話,沈越已經向前走了一步,“是。”
他的身份是以曲婉雪爲主人,對於鬱時年,也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已。
鬱時年一雙狹長的眸挑了一下,目光掠過沈越,落在曲婉雪的身上,徐徐笑開了,“就按照少奶奶的法子去辦。”
寧溪被拖下去的時候,神志已經不太清醒了。
她很慶幸,她是被拖下去的。
拖着她的是沈越。
曲婉雪在後面跟着,腳步急促。
寧溪在神志瀕臨崩潰的時候,能聽到後面蘇佩佩尖利的喊叫聲:“不能把我給關起來!我親眼看見的!你們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啊!嗚嗚……”
她話都沒說完,就被一塊抹布給塞住了嘴。
寧溪被丟到了地下室最盡頭的一間房子,她只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很痠軟,唯獨小腹的一團火猛烈的灼燒着,就彷彿是要將她整個人給燒灼的空虛,及其希望有什麼東西來填充。
“去浴室裏面放水。”
曲婉雪冷聲吩咐沈越,沈越低聲道是,鬆開寧溪就想要離開,誰知道寧溪現在卻已經無法忍受,好似是一條蛇一樣纏上了沈越。
沈越身體一僵,臉上已經紅了。
曲婉雪臉色鐵青,“李娟,你沒有理智了麼?如果你今晚挺不過去,明天你肯定活不下去了!”
寧溪被這句話驚的一顫,眼神恢復了一絲的清明。
曲婉雪朝着沈越遞了一個眼色,沈越趁機轉身進了浴室,旋即從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曲婉雪看着躺在地上死死地攥着拳頭的寧溪,“這件事情一旦是被捅了出去,我頂多就是被罰兩天說兩句,但是你就不一樣了,少爺的手段,你沒有見過,但是膽敢給他下藥的人,一定都沒有好下場!”
寧溪抱着雙腿縮在牆角,死死地咬着脣,雙手的指甲卡在皮肉之中。
這樣的疼痛也無法勉力支撐下來。
“放好水了。”沈越從浴室裏走了出來,補充了一句,“冷水。”
曲婉雪看了一眼渾身繃緊哆嗦的寧溪,知道她肯定一個人也沒辦法過去,對沈越說:“把她抱過去。”
沈越走過來,將渾身僵硬的好似石頭一樣的寧溪給抱了起來。
寧溪渾身猛地顫了一下,目光看向沈越。
沈越只是看了她潮紅的面龐一眼,大步走向了浴室。
寧溪渾身都好似慾火焚身,這種感覺幾乎讓她無法承受,恨不得就在瞬間死了。
她被放進了冷水之中。
忽然,從四面八方來的冰冷的水將她整個人都給淹沒了,也沖淡了剛纔那洶涌的浴火。
曲婉雪看着寧溪眼神的片刻清明,問:“清醒了麼?”
寧溪沉沉的粗喘了兩聲,“清醒了。”
曲婉雪說:“我的時間不多,藥量……估計夠你今晚折騰的,但是你要記住,你現在是依靠的我,就算是少爺來問你,你也要清楚的知道,到底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寧溪牙齒打顫,“我明白。”
“我會派沈越在外面守着,少爺今晚肯定會過來問你話,你要堅持住,”曲婉雪眼神有一絲狠辣,“你堅持過去這一晚,以後就是我曲婉雪的恩人,我欠你一個人情,至於說那個女的……”
沈越說:“蘇佩佩。”
“她?”曲婉雪冷笑一聲,“我會幫你解決了。”
曲婉雪轉身離開,寧溪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少、少奶奶……”
曲婉雪腳步一頓,“還有什麼事?”
寧溪說:“能、能不能給我一把刀……”
曲婉雪皺了皺眉,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瞪大,“你想要自殺?”
寧溪搖了搖頭,“我自殺了更是有罪說不清楚了,我……只是想要清醒。”
曲婉雪眼光有點複雜。
片刻後,她對身旁的沈越使了一個眼色,“給她。”
沈越身上隨身攜帶的有鋒利無比的刀片。
他將刀片放在浴缸邊緣,說:“不要劃開動脈,佛否則會失血而亡,”他在寧溪的手臂外側比了兩下,“還有肩膀。”
“多謝。”
寧溪就只說了這兩個字,就好似是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曲婉雪帶着沈越走了出去。
鬱時年就在走廊盡頭。
他坐着輪椅,身上是寬鬆的菸灰色家居服,雙腿上搭了一條薄的毯子,“太太也過來看這個女傭?”
曲婉雪將一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我只是怕她有什麼事情,我就難辭其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