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飛天鼠胸口上那觸目驚心的虎手印,想着虎手印心狠手辣的殘忍手段,郭旭不由得不寒而慄。
那簡直已經不能用心狠手辣來形容,那虎手印根本就是把別人的痛苦當作樂趣。他跟飛天鼠無冤無仇,實際上也沒有人敢惹他這樣一號人物,但是,他還是把世界上所有的人當成玩具。
看着飛天鼠那痛苦的樣子,郭旭真想幫他一把,送他一程。
他緩緩的拔出飛虹劍。
“讓我來!”一劍飛拿着劍走了上來,斷臂處的血又不斷的流出來。看他那樣子,能站着不倒已經很不容易了。
誰知那飛天鼠也咬着牙坐了起來,恨恨的說道:“我就算……就算被狗咬死,被……豬踩死,也絕不會……絕不會死在你的手裏!”
喘息了一會兒,飛天鼠又道:“你追了我三年七個月零九天……不,現在已經是三年七個月零十天了,這些日子,弄得我睡不安寢食不知味,每時每刻都擔心你的天外流星突然飛來!好,好,好!今天我們就來個徹底的了斷,看看到底誰先死!”
一劍飛也恨恨的道:“你以爲我好過?你到處胡言亂語,非得說中原大俠全家都是我殺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害得我被中原大俠的親朋好友四處追殺,這些年我又有哪一天好過了?”
飛天鼠咬牙道:“你那是活該!”
一劍飛怒道:“中原大俠是我殺的不假,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殺他家其他任何一個人了?”
“殺一個人是殺,殺一家人也是殺,你以爲我不說你殺了他家一家人,別人就不會找你報仇了?”
“放屁!是我殺的我認,不是我殺的我爲什麼要認?!我堂堂男子漢死就死了,但是我絕對不能讓人認爲我是那種連無辜孩都要殺的畜生!”
飛天鼠鼠須顫動,冷笑道:“你說你無辜?那我呢?我又什麼地方惹你了?若不是你一隻追殺我,我怎麼會到處亂說?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你爲什麼非要殺我不可?我是殺了你爹媽了,還是強姦你老婆了?還是別人給了你一大筆錢要我的命?”
“好,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你還記不記得當年自己在長沙城外偷了一戶農家三兩銀子?”
“是那又怎麼樣?我是天下第一神偷,江湖救急順手牽羊那是常有的事,那有什麼了不起?”
“有什麼了不起?”一劍飛冷笑,“在你眼裏,那隻不過是三兩銀子,還不夠你喝一頓酒的。可是在那樣的農戶家,那卻是別人救命的錢!當時那家男主人臥病在牀,好不容易東湊西借才湊到這些散碎銀兩,預備第二天去看病。可是你卻把那些銀子全都偷走了,那農戶治病不成,又不知道那些錢怎麼還給人家,一急之下,當天就死掉了!”
郭旭自己是窮苦農民家庭出生,他深知道別人看不進眼的那一點錢對那樣的人家意味着什麼,當即憤怒的盯着飛天鼠道:“你這種人確實該死,你不知道什麼叫做盜亦有道嗎?!”
飛天鼠囁嚅着道:“我……我怎麼知道他那錢是拿來救命的?”
明月心照着非天下胸口就是一腳,怒道:“不管你知不知道,窮人的錢你就不應該偷!”幸虧明月心自己的腳有傷,這一腳踢得並不重,但是飛天鼠已經痛得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一劍飛冷笑道:“他這種人也知道什麼叫做盜亦有道嗎?事情還不止於此,那農戶死了之後,債主逼上門來,剩下農戶的妻子一介女流如何應對?走投無路之下跳河自殺,剩下一個八歲的女兒被賣到窯子裏當丫鬟,每天受人打罵欺凌,受盡苦楚!”
郭旭義憤填膺,看着飛天鼠恨恨的道:“該殺!”
又看着一劍飛道:“我挺你!想不到你竟然會爲了替這樣的農家出頭,不辭辛苦,追殺這傢伙三四年!我郭旭最喜歡交朋友,你如果不嫌棄,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
一劍飛看着自己的斷臂道:“我這個樣子,有什麼資格跟郭家大少做朋友?”
飛天鼠大聲叫道:“做朋友就給我滾遠點,我最恨你們這種假仁假義的人,三兩句話就說是什麼朋友兄弟,翻起臉來就六親不認!當年你還不是跟我推杯換盞言語投機相見恨晚?一轉眼還不是就拿起劍來要打要殺的!”
一劍飛怒道:“我是被你的花言巧語矇騙了!”
飛天鼠叫道:“那又怎樣?那頓酒還是我請你的!就算是我無意害死了那個農戶,害得他家破人亡,那又關你屁事!你憑什麼要殺我?你以爲你是什麼青天大老爺啊?!”
一劍飛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道:“我要殺你,是受人所託。”
“受誰所託?難道是那個農戶的鬼魂?”
“是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哈哈哈哈……”飛天鼠瘋狂的大笑,笑兩聲又咳嗽幾下,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她給了你多少錢?還是以身相許?她只有八歲,你這個畜生!”
一劍飛冷冷的道:“一錢銀子,她給了我一錢銀子。”
“一錢銀子?”不但是飛天鼠,連郭旭和明月心都感到意外。
“是的,一錢銀子。”一劍飛平靜的道,“那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最重的賞銀,你這個習慣不勞而獲的賊,根本就不能想象這一錢銀子她是怎麼賺來的,又是怎樣省喫儉用存下來的。”
飛天鼠呆住了。
一劍飛冷冷的道:“現在你可以死得瞑目了?”
飛天鼠不答,突然趁一劍飛不注意,整個人和身撲到一劍飛懷裏,拼命一扭,兩個人一起滾倒在泥濘裏。
一劍飛猝不及防,長劍遠遠的掉到一邊。
兩人在泥濘裏翻滾掙扎,整個人都變成了泥人。
一劍飛剛斷了一隻手畢竟喫虧,光靠一隻手根本壓不住飛天鼠。
飛天鼠咬着牙強忍着胸口的疼痛,拳頭雨點一樣落在一劍飛的頭上和身上。
他現在已經不想怎樣才能逃得性命,他只是想要一劍飛比他早死一步!
他的眼睛也是剛剛纔被一劍飛廢掉,現在重又流出血來,臉上鮮血和做泥水,看起來真是恐怖異常。
一劍飛的斷臂也在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地下一大片的泥濘都被兩人的血染紅了。
兩人就好像兩頭受傷的狼,互相瘋狂的翻滾撕咬。
旁觀的郭旭和明月心都看得心驚膽顫。
這一場戰鬥,甚至比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戰鬥都還要慘烈,更加讓人動容。
兩人都猛烈的喘息着。
飛天鼠一拳打在了一劍飛的斷臂上,一劍飛也一拳打在了飛天鼠的傷眼上。
飛天鼠狠狠一膝蓋頂在了一劍飛下體。
一劍飛痛得臉上肌肉扭曲,突然一口咬在飛天鼠的頸動脈上,死也不肯放開。
飛天鼠大聲的慘叫着,拼命的打着一劍飛的頭和肋骨,撞着一劍飛的腹和下體。
一劍飛一雙血紅的眼睛直突了出來,就是不肯鬆口。
終於,飛天鼠的力道越來越弱,聲音也越來越。
然後,他只能躺在那裏,無力從抽搐。
到最後,就一動不動了。
一劍飛還是沒有鬆口。
郭旭等待良久,斷定那飛天鼠已經斷氣,便過去拉一劍飛起來。誰知一劍飛軟軟的翻倒在一邊,也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