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櫻跑的很快,拼命地跑
哪怕她並不知道危險來自於哪裏,可她相信百里鳳燁。
百里鳳燁的神情讓夏櫻感到不安,這種不安感,並沒有隨着遠離那個莊子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心臟跳動劇烈,夏櫻感覺連腦袋都是昏呼呼的。
一陣接着一陣的心悸讓夏櫻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她停下來打量着四周
一樣熟悉的街道,一樣熙熙攘攘的人羣
那個麪攤老闆仍在不遠處攬客,因爲突然而來的小雪,那麪攤前的人羣竟比平時多出許多。寒冷的空氣裏,升騰出白濛濛的熱氣。人們喜歡往溫暖的地方扎堆。那麪攤的人便越來越多
一切本應該靜謐而平凡,像無數個曾經過去的日子一樣。
可夏櫻卻像失去了感之能力,一切的豔麗在她眼中褪色,一切的聲音也漸漸沒有了意義。
她只聽到自己胸腔裏傳出來的撞擊聲。
她本應該按百里鳳燁說的往前跑,遠遠地跑走。
可此刻,她突然邁不動步子,腳下如灌千斤,每一片碎雪都化成了紅色血一樣的顏色。
直到肩頭上被人撞了一下
“櫻”那清冷卻讓人覺得舒適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傳來,“櫻櫻,你怎麼了櫻”
夏櫻眨巴着眼睛,好一會才清面前的人是誰。
“月華姐。”她喚了一聲,聲音哽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月華是唯一讓夏櫻感覺到溫暖與關懷的人。在夏櫻的幼年,月華曾經是她的姐姐也給了她母親的關懷。
月華的眸子裏帶着擔憂,“櫻,你怎麼了”
月跟了夏櫻很長一段距離,當初那個連劍也拿不穩的小女孩,如今,已經輕功了得,險些連她都追不上了。
月華一面追,一面叫夏櫻的名字,可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月華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輕經覆上夏櫻的額頭,月華一襲雪衫,如同要融化在這些風雪裏,夏櫻突然有些看不真切。
“櫻,你怎麼了”月華又問了一遍,適才夏櫻那恍惚的神情讓月華格外不安
她像失了魂了一樣
此時此刻夏櫻的模樣,哪裏還像那個凌利,尖銳,處處棱角的小霸王
“我沒事”夏櫻深吸了兩口氣,眸子一直望着她離開的那個莊子的位置。
“當真沒事”以月華的性格,很少會在同一件事上來回問好幾次。可此刻的夏櫻,卻讓月華不得不一再重複。
夏櫻又一次搖了搖頭,衝月華扯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臉。
微微嘆息了一聲,月華輕聲道,“櫻,你先跟我去客棧吧,思思也在那裏。”
夏櫻搖了搖頭,換成以往,她挺願意聽林阮思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
“櫻,我給你的卷宗,你收到沒”
夏櫻茫然地看着月華。
月華見她這個樣子,便提醒道,“墨宜”
“墨宜”夏櫻念着這個名字,握住了脖頸處的葫蘆掛墜,她聽過這個名字很多次,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緩緩搖頭,夏櫻道,“我不得認他。”
月華一楞,隨即便想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是百里鳳燁做了手腳
月華並不認可百里鳳燁的行爲,可他畢竟是能爲夏櫻豁出姓命的人。
輕輕嘆了一口氣,月華看着夏櫻,沒再繼續提及墨宜。
應該再給百里鳳燁一些時間,夏櫻已經在大夏境內了。
月華知道她若回京,第一處要去的地方,不是皇宮,而是那個小木屋。
“百里鳳燁呢”做爲空錫樓的情報中樞,月華自然知道夏櫻和百里鳳燁的行蹤,“你們不是在一起的麼”
夏櫻的身子僵了一下。
“憶冰樓這幾日不太平,他是憶冰樓的堂主,你得提醒他小心一些。”
以月華的立場,她本不應該說這些的,可牽扯到夏櫻,月華便沒法將公與私分的那般清楚了。
“還有秦紫幽,她很危險”月華輕皺眉心,“櫻,你認得秦紫幽麼她對你的事很上心,你和百里鳳燁,猶其要提防這個人。”
聽了月華的話,夏櫻的指尖開始痙攣。
秦紫幽很危險
又是這話
月華說過,百里鳳燁說過
可她幹了什麼在百里鳳燁最需要的時候,從他的身邊大步跑開
“回去我要回去”夏櫻說這話的時候,即失了魂,又的到了魂。
她必須往回跑,她不能讓百里鳳燁身處險地。
“我要回去找他和他一起”夏櫻喃喃着,速度快的讓月華喫驚。
“櫻,你去哪”月華見夏櫻又一次狂奔,忙跟了過去。
“月華姐,百里鳳燁和秦紫幽在一起,我不放心。”做出了決定之後,夏櫻整個人都找到魂魄。
她,不懼怕危險
她怕獨自懸心
“櫻,我跟你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月華已經拿出了七巧梭,早早地進入了戰鬥準備。
夏櫻心口一陣暖流劃過。
碎米雪不停地往下掉。
一粒一粒,誓要把這世界,凍成冰天雪地
“阿寧,來,第一碗雞湯給你。”魚傾歌一邊和阿寧玩笑,一邊忙着手上的活計,“外面下雪了呢,阿寧冷不冷”
阿寧連連搖頭,鼻子尖冒着白汽,“我不冷,可這雪太小了,我想玩堆雪人”阿寧望着屋外,孩子的世界天真純淨,沒有苦難。所以阿寧纔有讓人羨慕的笑容,“雪下的大大的,我堆一個墨宜哥哥,堆一個夏櫻姐姐”
或許阿寧後來也說了她和自己的名字,可魚傾歌在那一剎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僵笑而木訥地將手上的雞湯放到阿寧面前。
阿寧衝雞湯嗅了一口,直咂巴着嘴,正要喝想了想,便又將手上的碗遞給墨宜,“墨宜哥哥,每天都要喂吸血蟲子阿寧心疼,墨宜哥哥,你先喝。”
墨宜溫和的笑了笑,輕輕往阿寧腦袋上拍了一下,“謝謝。”
他的話調,像春風拂過大地
身處寒冷地人,都會依戀春天
儘管那不是對魚傾歌說的,可她一樣想要築起高牆,將春天禁錮在她的眼前
哪怕一切終將化爲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