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回去了。”亦筠伸了個懶腰,儘管天氣陰霾,可她笑容明媚。
武百濟很長時間沒見亦筠笑的這般開朗了,自然地從亦筠手中接過包袱,“我來整理,你去休息會。”
“真想念守皇的棕櫚樹和葡萄酒,還在太陽,竹屋”亦筠點着守皇獨特的風景,越說越來勁,歡樂的像只小鳥。
武百濟卻忍不住嘆息起來。
亦筠歪頭不解,“你怎麼這樣你不想念家鄉麼”
“當然不是。”武百濟搖頭,語氣低落,“只是皇后娘娘到華褚分明有很重要的事,可她似乎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好不容易抓到魚傾歌,後來又放走了。”
“是噢。”亦筠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去,“不過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皇后娘娘在找什麼,你知道麼”
亦筠接着道,“連我都不曉得,你那麼笨,更不會知道啦。”
抓抓腦代,武百濟也不氣惱,傻呵呵地乾笑兩聲,“不過我猜測大概是與歐陽先生有關係吧。”
亦筠沒想過這些,好奇地凝眉,“歐陽先生”
“是啊”武百濟沉吟,“來華褚找歸海溪黎,找魚傾歌,他們都是歐陽先生的舊識,而且歐陽先生沒有封筆之前,總是畫華褚和大夏邊境的那條河,我總覺得這裏面應該有什麼聯繫皇后娘娘好幾次都想去懷因河看看,可每次一到附近就要受傷,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皇后娘娘去懷因河一般。”
亦筠大喫一驚,望向武百濟的眼神更加灼熱了,“是啊,你一說還真是,一到懷因河附近,娘娘就會生病,或者見血,最嚴重的一次,皇后娘娘感染了瘟疫,可一離那附近,連藥也沒喫就好了。”亦筠按着心口,像發現了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武百濟只搖頭,白貓果果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喵喵直叫。
果果毛皮上淋了雨,整隻貓溼噠噠地直蹭武百濟,“果果,你跑哪去了。”武百濟將白貓抱起,拿了乾淨的毛巾爲它擦拭。
白貓舒服地伸出爪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亦筠忙着去拿挑了刺的魚泥來喂白貓,“小傢伙今天喫的不少。”
亦筠伸出指頭去彈白貓的額頭,白貓也和她玩鬧起來,“果果,咱們要回守皇啦”
“喵喵。”
“你也很高興是吧”
“喵喵”
“放心吧回到守皇,院子裏有很多棕櫚樹,你可以放心磨爪子。”
武百濟好笑的地看着這一人一貓的交流,他實在不清楚亦筠怎麼從那些喵喵叫裏聽出那麼多信息的。
亦筠逆着將百貓的毛皮弄得亂糟糟的,“再不回去,你就要捱餓啦,只好自己去抓鳥喫這鬼地方連人喫的東西都快沒了。”
儘管說的是華褚的實情,可亦筠的語氣已經不再輕鬆看着那麼多同胞流離失所,顆粒無收,實在不是一件值高興的事情這無關國界,屬於一切人類的共情能力。
亦筠不再去想華褚民間的慘像,削了個梨,自己喫的歡樂,指揮武百濟道,“你快點收拾,我等不及要回守皇了真的,華褚呆的我要發黴了,最近又亂,想出宮玩玩都很危險。”亦筠抱怨着,“我們回去走水路還是陸路噢果果,你牙齒太尖,弄疼我了,當然我撕了你曬成貓幹。”
“喵喵”
“什麼你還敢罵人”
武百濟,“”
咳了兩聲,武百濟這才接道,“這個要問皇后娘娘,不過我猜想應該會走水路。”武百濟好脾氣地繼續打整着行李,一擡頭,恰好看見歸海修黎站在門口,“你”
亦筠隨着武百濟的眼神望去,也瞧見了歸海修黎,“怎麼無聲無息地站在那站多久了”
亦筠不喜歡這個少年,她看起來很陰鬱,這讓亦筠有些發怵。
武百濟掃了亦筠一眼,冷聲道,“你怎麼和太子說話呢”
亦筠別彆嘴,很不服氣,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歸海修黎喉頭動了動,看着武百濟整出來的那些行李,難得的語氣裏有幾分波瀾,“什麼時候走”
“就這一兩天吧。”武百濟停下手裏的事情,“太子,您也準備一下,可以收拾重要物品了對了,今天早上夏櫻和百里鳳燁來找過你,可你不在,他們給你留了一封信。”
歸海修黎地心提到了嗓子眼裏,沉聲問,“信在哪裏”
武百濟一楞,“就在你牀上啊,你沒看到見麼”
話音還未完,修海修黎已經一陣風般的消失不見了。
亦筠啃了一口梨,瞧着歸海修黎消失的方向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孩子越來越可怕了,整天沉着一張臉,一接近他,我就覺得冷。”將削好的梨朝武百濟丟去,亦筠直搖頭,“以前他不是這樣子,這一年裏長高了不少,一想到皇后娘娘將過繼他爲嫡子,我就不舒服武百濟,我不喜歡歸海修黎啊,真不想天天對着那張死氣沉沉的臉。比起來他姐姐雖然也不笑,可歸海溪黎是冷漠,可這歸海修黎卻是陰冷。”
“行了”武百濟打斷亦筠,又嚴肅地瞪了她一眼,“他是皇太子,皇后娘娘答應過就一定是你對他的態度最好改一改。你的哥哥家族都在守皇做官,你不是孤家寡人,爲人說話別只顧自己喜愛。無論你喜不喜歡可你記着,記成守皇王位的人,不是顏衛,是歸海修黎。”
亦筠想回嘴,可倒底拗不過發倔地武百濟,終於閉上了嘴,什麼都沒說了。
歸海修黎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一眼便瞧見了那封信,連忙打開
失落緩緩爬上他的心頭。
捏着脖子上的香囊,裏面的犬牙刺得修海修黎的手發痛。
夏櫻和師傅已經離宮了,他們早上是來告別的
該死,爲什麼今天自己沒有好好呆着
百里鳳燁交待他要繼續練習內功心法,旁的便什麼也沒有說了。
而夏櫻給他裁了好多衣服,最近歸海修黎個子長的挺快,夏櫻按成人的尺寸給他留了不少衣服。
顏色色鮮亮明媚,款式也是當下時新的。
可歸海修黎並不喜歡。
他喜歡學夏櫻一樣,穿着一身玄色。
撫摸着那些衣服,歸海修黎將信,小心的折了起來。
不不早上送來的,也許也許現在還沒有走想到這裏,歸海修黎飛也一般地朝昆華宮跑去。
百里鳳燁教的內功心法,修海修黎已經練了許久了,這時候在雨裏的奔跑的速度,讓武百濟也大吃了一驚。
“天”驚歎一聲,武百濟指着屋外,“太子小小年紀,內力修爲已經與我不相伯仲了。”
亦筠一口梨噴出,連忙回頭去瞧,可她並沒有看到什麼,“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可話間一落,亦筠還是看見了地板上一圈圈散開的水痕直到現在仍有餘波。
其實,亦筠這些日子也發現了歸海修黎的天賦
歸海修黎學東西特別快,從文章到武術,天資聰穎,才思非凡,就連四國史記,厚達數尺,他都可以在半年內背的一字不差。兵法就更不必說了,往往可以一遍能誦,特別是夏櫻參與過的戰役,他都用心研究過,連淳于夢娜也說過他在兵法上的造詣最深。
至於武學天賦,歸海修黎也是極好的,亦筠光從那些站樁上便可以看出端倪來。
武百濟長呼一口氣,“不出兩年,你我聯手都將不敵於他。”武百濟語重心長,“亦筠,往後千萬別再輕曼於他。”
亦筠捏緊雙手,終是點了點頭。
等歸海修黎衝到昆華宮的時候了,只看見幾只鳥撲棱着翅膀高飛起來。
“梅月姐。”歸海修黎喚了幾聲,很可惜沒有人迴應。
整個昆華宮都是冷的,沒有一點菸火氣。
看不到夏櫻舞劍,也看不到百里鳳燁坐在太爺椅上瞧書
心,一點點往下沉還是來遲了啊
不知道怎麼地,歸海修黎總覺得若是今天見不到夏櫻和百里鳳燁,那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就真的連彼此的消息都打聽不到了。
“師傅,鳳燁哥”一間一間地推開屋子,歸海修黎語氣焦急。
他從沒有那麼熱切地盼望見到一個人,滿心,滿眼,都只想要再瞧一眼,哪怕一個瞬間
如果下一刻就要死去,此刻,歸海修黎最想見的人,就是那個玄衣女子只要看一眼,他甚至願意就此灰飛,再無輪迴。
夏櫻有一間放銀子的屋子,歸海修黎一來便衝那裏跑去。
屋子沒有鎖,可是,裏面卻有着好幾口鋼製箱子,用特殊的鎖捆着,如果沒有鑰匙,那麼,任何人都沒法把這些箱子帶走連歸海修黎也知道夏櫻對銀錢一向看得極重,一見到這些箱子,歸海修黎才鬆了一口氣,只要銀子還在,那麼夏櫻就一定還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