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可回來了!”碧娘一看見久容便圍了過去,拉着久容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幾點“我的兒淺安呢!”
一拍裙角,碧娘半帶了些埋怨“你們這一出去,媽媽我一日不知少了多少銀子,都快沒米下鍋了!”
“她想贖身!”久容淡淡地開口,手中的琵琶不自主的一捏。
碧娘一聽,不覺楞了一下,見淺安並沒有與久容一同回來,很快便知道久容說的是什麼“贖身?”說完後,碧娘嘆了一口氣,一直搖頭“她這一走,得帶走媽媽我多少客人啊!”
雖是這麼說着,可是,碧孃的神情卻是十分開心的模樣“去找司白公子了?”
久容緩緩點頭“是!媽媽,她的贖金我出!”
“喲!”碧娘一聲嗤笑“你纔來,我不怪你,我這紅鸞閣從來都不強留人,媽媽又沒有拿你的賣身契,要什麼贖金啊?再說,真要了贖金,我這紅鸞閣哪會開成華褚第一啊,只怕姑娘們整日裏哭哭涕涕,這還做什麼生意啊!”碧娘衝着紅鸞閣外面看了一眼,語氣變得有些低落“我的兒,你還別說,媽媽啊我只願她別再回來了纔好!”
久容多看了碧娘兩眼,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碧娘究竟是什麼來頭,她爲何一點都摸不到!說起來,從一開始,久容便沒有相信過她會是真正的生意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鴇。
頓了頓。碧娘再次接過久容,假模假樣的擦了擦眼角“我的兒啊,淺安這一走,媽媽這裏就靠你了!”
垂下眸子,輕撥了幾下琵琶,不成語調,久容突然擡起頭。直瞧着碧娘道“她要我告訴你,等桃hua公子找到月華後,她會回來的。“碧娘聞言,張了張口,笑容僵在了臉上
“碧娘!”久容眉眼一掃,雖知這個碧娘沒什麼壞心眼,可是,久容雖敬她。卻對她沒有多大的好感,最主要的原因不過是久容跟本看不透她“那個人是誰?”
“誰啊!”碧娘風韻猶存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挑了挑眉頭問。“媽媽這紅鸞閣,還有誰是你不認識的?”
“一個白髮人!”久容緊接着便開了。“我見過那人,是誰?”
聞言,碧娘突然放開了久容的手,臉上的親熱勁也沒了。一轉身背對着久容“不該你打聽的事便不要管!你查不查得到是你的事,可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冷冷笑了幾聲,碧娘扭頭朝前走去“你是誰我可不管。你接不接客,我也不管。只要你是個女的,能幫我賺銀子,天王老子媽媽我也敢放到紅鸞閣裏,可是你雖爲頭牌,可我紅鸞閣缺了你也不見得開不下去了。”
沉默了沒多久,久容方淡淡地開口“我知道了!”
久容長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把頭低了上去,拿着琵琶轉身“媽媽,到我唱曲的時間了!”
說完,久容便坐到鏡前梳妝“媽媽放心,女兒知道了!”
碧娘這纔回頭,笑逐顏開“這纔是我的好女兒!”上上下下地看着久容“對了衣服和胭脂水粉都還有麼?”沒等到久容的回答,碧娘便一跺腳,自顧自地說道“真氣人,媽媽看那歐陽先生,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好心給了他一份差事,他居然給招呼也不打一聲的便跑了,你說說這都是個什麼事啊!”
碧孃的聲音漸行漸遠
久容拿着木梳的手不覺頓住,心下不止嘆了一口氣!
盯着鏡子中的自己,久容的神情有些呆呆的瞧着木梳上的hua紋,久容思量着江湖上的白髮人,她想得起來的也沒多少,男男女女,算上老的少的,頭髮能白成那樣的,也不過四十來個當然,最叫憶冰樓注意的還是那個妖魄!
只是,久容那時只瞧見過那白髮人的背影,連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久容都不清楚
那木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着,紅鸞閣的夜晚總是喧鬧的,好像如何也過不完似的也不知淺安如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將淺安帶到司白身邊,久容從來不敢說她沒有私心,也從來不敢說她沒有算計,只是對於淺安,她倒底存了幾分真心,真正希望她能過的好些!
想來,雖然背叛了空錫樓,但是,至少她在司白身邊,景楓是不會派人對她下手的!只是天長地久,這事,不會那麼便宜,便是景楓沒有開口,空錫樓的朱省與玄武也是不會放過她的!若她內力沒有被化去,那麼還有些盼頭,可是
久容想着想着,腦子裏竟是越發亂了起來。
正頭痛時,她的房間突然被推了開來,那是夙梅,淺安走了,大概便是她給補上來的!
“什麼事?”在紅鸞閣中,久容無論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從來不願與誰熱絡。
夙梅搖着扇子,拉了拉幾乎透明的衣服“唉久容姑娘,咱們可是嫉妒得很啊,你看你還沒來多久,這名頭都大江南北傳遍了,這不我身後有個小哥,黃金二十萬兩,就爲了來聽你唱支歌,媽媽準了,我給你把人送來了!”
夙梅咯咯地笑着,將身後的公子哥一推,反手便將房門關了起來“小哥下次不如也點點奴家吧!奴的曲兒也唱得挺好的。”
久容一皺眉頭,她從來不讓男人進入閣中,這一點,紅鸞閣中誰不知道,這夙梅也不知安得什麼心!
久容依舊對着鏡子,連頭也不回,語氣格外淡沒“公子請在榭水閣等候,我拿了琵琶就走!”
撲哧
那人一聲便笑了起來“好你個雀兒,連我都要趕了麼?”
久容聽見這聲音,不覺一頓,下一刻,猛地一回頭,直盯着身後的人看!“你你怎麼在這!”
那公子哥算不上十分俊朗,只是眉眼清秀,倒還過得去,然而,他的談吐舉止卻還大方,無端地給人一種親和感。
瞧着久容手上那把木梳,這男子微微一楞“你竟留着!”
久容一下子站了起來,半喜半怒,半真半假地錘了那人幾下“你你好你個斯文書生,竟也逛起了青樓!”
她指着男子的手被一下子拉住“雀兒!”他吻她的指尖輕聲笑道“是啊,你若再不守着我,什麼壞習性都快被我學完了。”
言罷,男子一下將久容抱在懷裏“我想你了!”
久容回抱住男子,輕輕了點了點頭“初寧,我也想你。”
“我早知道了!”被喚做初寧的男子笑得有些得意“你當然只會想我!”
久容瞪了他一眼“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一個生意人,自然得到最繁華的地方來,不到這裏我還去哪裏?”初寧淡笑。
“我同你說正經的!”久容點了點初寧的下巴“老實說!”
“”聳了聳肩膀,初寧笑道“百里鳳燁沒錢hua了,我給他送錢來了。”
久容張了張口,不知說些什麼。
見她這樣子,初寧重重地點了幾個頭“真的是真的啊,不騙你。”
久容的笑意很快淡了“你一個書生,怎麼也攪和到江湖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
沒等久容說完,初寧便接口道“我是大夏人,百里鳳燁救過我的命雀兒,原諒我!”
這個男人的眸中帶了一絲凝重,久容無法直視這樣的眸子,只得緩緩垂頭。
“雀兒我沒辦法對一切都視而不見!”初寧低沉着嗓音“連靖安王爺都可以做到那樣,那麼雀兒,我也想!”
久容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聽你說書,再說,你連個先生都不算!”
“好!”初寧緩緩點頭“不聽說書也罷,雀兒,我吹笛給你聽!”
一曲終了,初寧放下笛子“雀兒,等百里宣交權後,我們便成親吧, 好麼?”
久容眼裏變得模糊起來。
初寧湊近他的耳邊道“百里鳳燁收了我的銀子,早就把你也賣給我了!”
“去你的!”久容哭笑不得。
牽住久容的手,初寧輕輕笑道“雀兒,你還沒有答應我呢!”
那樣灼灼的目光讓久容無法移開眼睛,生命之中,也唯有這樣一雙眼睛嵌入她的心裏,他是最最普通的凡夫俗子,卻給了她最大的動力,亦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光景。
“我答應你!”閉目時,有淚水從眼眶裏掉了出來,她何其幸運!
初寧呆了一下,高興得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深吻了久容的額頭一下,初寧臉上帶着幾分潮紅“雀兒,你等我!”
在她手心裏塞了一串同心結,他快速轉身,越走越快,多所自己會不自覺地停住步子,多怕自己再也邁不開步子,可是不可以!初寧長吸了一口氣,她給了他勇氣,也給了她生命。
匆匆一面,久容目送着初寧離開,屋子裏似乎還響着那男子方纔吹奏的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