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櫻以爲,他還是會哭着找姐姐,然而,沒有!
除了最開始叫的那一聲之外,歸海修黎一直都安靜地等着!
那種安靜,簡直到了詭異
燭火還在亮着,可是宮牆之外,卻有百姓家養的雄雞報了曉,咯咯地啼叫起來。
一天一夜,不知道屋裏的兩人談了些什麼,只是
當歐陽逸仙將門打開後,他是這麼對景楓說的“放她離開皇宮!”
“你覺得朕會答應!”景楓眯眼,伸手一拂,掃滅了最後一盞燭火。
歐陽逸仙一身參綠色錦服高大如山“你知道,你沒有理由不答應!”
景楓仰頭,大笑“你說的不錯!朕這幾年一直在等,爲的,就是這個。”
歸海修黎突然轉過身子,衝着門外大步走開。
“修黎!”瀟湘開口喚了一句“你不與我們一起走麼?”
歸海修黎的腳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也不說話,便又繼續走去!
從這一天起,歸海修黎再也不曾哭過
他沒有與歸海溪黎告別,因爲他不想讓她再爲他牽掛!
歸海溪黎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一身白衣上還沾着些血跡,看起來依然虛弱得很!
林阮思走過去將一袋藥放進了她的手裏“要不是百里鳳燁,姑娘我纔不理你。”
語着,林阮思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怎麼天都亮了?姑娘得去睡覺了。”
四下看了一眼,歸海修黎沒有見到弟弟,眸子黯了黯,繼而瞧向百里鳳燁“拜託了!”
緩緩點頭,百里鳳燁薄脣一抿“鳳燁知了!也拜託幽貴人了。”
瀟湘快步走去將歸海溪黎攙扶住,跟着她四處走了一圈!
歸海溪黎是停在了司徒青憐面前
“溪黎!”司徒青憐張了張口。看了看歐陽逸仙又看了看她“爲什麼,你真的要走麼?爲什麼!”
扯脣一笑,歸海溪黎喫下了一粒藥丸“貴妃娘娘”
喊了四個字後,歸海溪黎便沒有說話了,她只是無聲地動了動脣,說的是脣語,只有司徒青憐一人看得見而已。
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麼,卻只見司徒青憐退了幾步。一不小心。竟跌倒了!
歸海溪黎居高臨下地看着司徒青憐。沒由來的,這樣的情景卻讓瀟湘打了個哆嗦!那樣的眼神啊歸海溪黎怎會用那樣的眼神去看着司徒青憐啊?
司徒青憐是被瀟湘撫起來的“娘娘”垂下了眼眸,瀟湘藏住了心中的疑惑淡淡地開口問道。“溪黎溪黎有跟娘娘說了什麼麼?”
司徒青憐隨着瀟湘直起了身子,臉上那一剎那的驚愕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淺笑如hua“還能說什麼,不過是告別而已本宮只是有些頭暈而已,大概是一夜不曾閤眼,有些支不住了。”
瀟湘點了點頭,替司徒青憐將身上的灰燼拍掉了,這才重回到歸海溪黎身邊。
夏櫻見歸海溪黎在看着她。不由的抿脣,輕道“去吧!”
歸海溪黎亦是略微衝着夏櫻頷了頷首,她的白衣邊還沾着一抹明顯的血跡,點點滴滴。每抹血都紅得觸目,即將離去,她的目光卻始終流連在那抹參綠之上,眸子之中,似痛似傷,似哀似怨
“溪黎!”瀟湘也朝着歐陽逸仙看了過去,那樣的眼神灼熱得叫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的心事,不免有些悵然。
“老師!”歸海溪黎喚了一聲,又咳了幾聲,咳得彷彿要摔倒了一般。
“走吧!”瀟湘緊捏着夏櫻給的靖王令,眼見着景楓的臉色越發不好,瀟湘不免催促了幾聲“走吧!”
長吸了一口氣,歸海溪黎方纔朝着宮門而走。
“等一下!”林阮思打着哈欠,衝着瀟湘喊道“那些藥沒法把她治好,要想根治你們得先去君子谷一趟,到了那裏,就報姑娘我的名字說不定,老頭子們一發慈悲還能把她給救了,順便將她身體裏的蠱蟲也給取了!”
夏櫻瞳孔不由的放大了幾分蠱,蠱蟲?歸海溪黎的身體里居然養着蠱?
百里鳳燁也吃了一驚,眯着鳳目掃了周圍一眼。
百里鳳燁突然發現,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景楓的眼睛平靜得過份詭異,可見,他是一早便知道這事的!而歐陽逸仙,這個一直抹不清底細,叫人從來無法不看穿的人,在聽見蠱蟲二字的時候,眸子之中居然閃過了一絲強烈到不可思議的悔恨,那樣強烈的情感會出在那雙乾淨透徹的眸子裏,實在叫人不敢相信。
莫非那蠱蟲與歐陽逸仙脫不了關係?這樣的想法在百里鳳燁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瀟湘與歸海溪黎很快便不見蹤影了,晨光漸漸亮了起來
空蕩的院落被輕輕推開,打掃的宮女推門而入的時候顯然沒有想到這裏居然會有那麼多人,嚇得連連跪地。
司徒青憐把幾個宮女打發走了,這才拉住林阮思,柔聲問道“阮思姑娘,剛纔聽你說什麼蠱蟲,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阮思翻了個白眼,對司徒青憐半理不睬“瘋婆子,你問這幹什麼!”連連打着哈欠,林阮思一連招手“不行了,姑娘我實在撐不住了,怎麼也得回貞茗宮睡上幾個時辰。”
一聽林阮思這麼說,老鬼立馬跳了起來“睡什麼睡?你答應人家要把人家臉上痘子抹掉呢?”提着橙裙,老鬼踩着繡鞋朝着那抹碧影追去“討厭,你不能睡,先把人家的臉變得美美的纔行!”
夏櫻不覺地盪出了一抹輕笑,衝着百里鳳燁笑道“他們倆”
歐陽逸仙這麼一會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彷彿失憶一般地拉着百里鳳燁問道“這這是哪裏啊,在下怎麼會在這裏?”
百里鳳燁抽了抽脣角,他這還有一車的問題想要歐陽逸仙的。
猛地一拍腦袋,歐陽逸仙做出一付哭腔“完了,在下肯定生大病了!”說罷,他便扯着自己一身的參綠錦服,低着頭到處去看,嘴裏還在念叨着“怎麼不見了,在下回鄉的路費怎麼長翅膀飛了?”
百里鳳燁張了張口,狹長帶紅的鳳目之中帶了幾分無奈,歐陽逸仙這個樣子,無疑是不會把屋裏的事說出來的,鳳目一轉,百里鳳燁終是抿緊了薄脣,什麼都不說了。
景楓輕嘆了一口氣,司徒青憐挽着他的雙手“陛下,爲何嘆氣,可是不捨?”
景楓冷哼了一聲,眼中閃出一抹不屑。
“當年,溪黎與陛下就算沒有恩愛,可至少也是朋友,誰知道你們最後會”司徒青憐的語氣之中帶着幾分悵然“世事難料!”
“她究竟與你說了些什麼!”司徒青憐沒有想到景楓會問這個問題,雙手不由的緊,身子也僵了一下。
景楓感覺到司徒青憐的異樣,眉頭微微一皺“她說的,可是與你有關?是”
沒等景楓問完,司徒青憐突然甩開了景楓的手臂,臉上的笑也抿平了“陛下,臣妾不想說!”
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司徒青憐獨自走開了,哪裏還有剛纔笑意盈盈地模樣?
好在景楓也不在意,反而因着司徒青憐的小性子,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人都漸漸離開了,百里鳳燁與夏櫻也一同跟着散了。
只有景楓還獨自站在這裏,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破曉的陽光越來越亮,景楓見四下無人了,這才擡腳,緩慢地邁着步子走到了歸海修黎的閨房前!
這個地方,景楓已經五年不曾踏入了!
他在門口踟躕了一回,似是在糾結要不要進去,只見他的眉頭一時展一時又蹙
過了好一會兒,景楓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進屋看看,只院子裏突多出了個人影打斷了景楓。
那是去而復返的司徒青憐!
“陛下!”司徒青憐淺淺地喚了一聲。
景楓掃了掃歸海溪黎的合起來房門,苦笑了一聲,還是下了臺階
“你不是走了麼?爲何又折返而來?”景楓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司徒青憐摸了摸鼻子,沒回話,只問“陛下是不是生青憐的氣了?”
“氣你什麼!”景楓搖頭反問,頓了頓,又接着說道“若爲這麼點事朕便生氣,那麼朕哪還有功夫批閱奏摺!”
咯咯笑了幾聲,司徒青憐擡頭看了看天空“陛下,早朝的時間到了,一宿未睡,先去臣妾那裏梳洗梳洗吧!”
垂頭看了一眼,景楓那一身金色龍袍,也不知何時亦沾到了一點點血跡,他伸手朝着紅斑捻了一下,那血跡還未乾,居然還得化得開來!
“走吧!”移開目光,景楓眯着眼睛看着還不曾耀眼的日出!
“好!”司徒青憐重新挽起景楓的手“陛下,在你心裏,可有過臣妾的位置?”
“”景楓楞了一下,瞧向司徒青憐“怎麼這麼問?”
在景楓的印像之中,司徒青憐是從來不會問這些問題的女了。
“沒什麼!”司徒青憐笑着別過眼睛。
破曉的晨光打在身上,有些涼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