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想了好一會,菀清終於搖頭,“不不知道啊但我肯定這個盤的纔是正確的。這些棋路好像是有誰指引我下一般,平日裏沒有什麼感覺,可是,一但看到了開局,我便不知道怎麼地便可以擺出終局來但,我不記得我是怎麼記住的了。”菀清咬着牙關,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景瀾嚇了一跳,連忙去幫菀清按太陽穴,“小桐,你不會是和夏櫻一樣吧不會我沒有留意的時候,被人清去記憶。”
“想什麼呢,你”菀清哭笑不得。
景楓打量着菀清的神態,想看她是不是在說謊
原本,她就從第一刻起便不願對他吐露事實的。
景瀾像一個專業的按摩師一般,一下替菀清捶肩,一下替她按背,過了一陣子,菀清突然睜開了眼睛,“想起來了是那個老婆婆”
“什麼老婆婆”景瀾滿臉的疑惑。
菀清回過頭,拉住了景瀾正幫她捏望的手,“你忘了應該是在五年前吧,我們周遊列國,路過守皇的花槾村,遇着一個老太太,她七十來歲的樣子,卻在村口擺了七局棋,以一對七,每局以一錠金爲賭約。”
“啊是有那麼一回事”這麼一說,景瀾便有了印象,“是那個老太婆”
花槾村景楓皺了皺眉若是華興村的話,那可能真沒有錯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花槾村是景淵遇着梅易之的地方梅易之成爲華褚三品大臣,即不是世襲的,也沒有經歷過科舉,是多年之前,景淵微服私訪的時候提拔起來的。
“那麼多年的事難爲你還記得。”景瀾瞧着妻子的容顏,她這過目不忘的本領,還真是讓人歎服。
五年前,那應該是一個冬天吧
景瀾聽聞華褚南城春日開的含笑花,花香飄千里,聞者皆醉,便打算帶着菀清去瞧瞧,誰知道,這一走,看了華褚含笑花,又想去看玉沉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滿塘荷
從春看到了夏,一路走走看看,不知道不覺,冬天已經悄然而來,這一場看花聞香,竟是在這大好河山中游歷了整整一年
春花,夏雨,秋風,冬雪
仔細想想,他這一生追求的也不過是這樣的日子。
那年的冬天,她們走到了守皇。
那是一個貧窮的小村子,卻民風淳樸,家家戶戶歡聲笑語,熱情好客,整個村子自給自足,竟是沒有一間客棧,也沒有一個貿易市場那時候,花槾村僅有五十來戶人,二百多個村民。
他們兩個個外鄉人頭一次到花槾村,還以爲是個空城呢。
大雪覆蓋了整個村子,一點人氣都沒有,整個村子聽不到任何聲音。
景瀾找了好久沒有找到食宿的地方,當時還下着大雨,他們出來踏青的,馬也沒有帶着,景瀾自給兒還受得了,可是菀清不行啊,她那麼嬌弱的人,哪裏經得起那般寒冷。
第一聲人氣是在一個扭彎的牆角流出來的,那是一個小孩子的噴嚏聲。
在冰雪一般的死城裏,這小孩的噴嚏聲別提有多麼的親切。
“小孩”大雪天,死城一樣的花槾村,戶戶緊閉,連個酒坊都看不到,好不容易纔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景瀾便去像她打聽,“小孩,你們這裏哪裏有客棧啊”
那小孩粉嘟嘟,白胖胖的,哈着白氣,瞪着無辜的眼睛望着他,“什麼是客棧”
“就是可以喫飯睡覺的地方。”景瀾笑着解釋,又看那小孩子穿的單薄,便解了襖子給小孩子披着。
“噢那我知道了。”小孩子眼睛一亮,看着菀清問,“姐姐是仙女麼好漂亮”
景瀾笑的眉眼彎彎,“你這小孩子嘴真甜。”
小孩子踩着雪,走一步便留下一下腳印,她拉着菀清的手,“仙女姐姐,你能變出很多很多的杏花麼寶兒喜歡軟軟的杏花呢。”
一邊說着,那小孩子一邊帶着景瀾和菀清繞到自家屋裏,“爹爹,孃親。”
“寶兒”小孩子這一麼一喚,屋子樓上便傳出腳步聲。
出來的是小孩的娘,看到了陌生人,她顯然是楞了一下。
“娘我看到仙女姐姐了。”寶兒跑過去,把景瀾送給她的襖子解下來給母親披着,“這個很暖和的。”
“寶兒,別鬧,還給人家。”那溫婉的女人說着便點亮了油燈。
“不好意思。”菀清咳了兩聲,景瀾連連去幫她拍背,這才又看向那小婦人,“我與妻子並非有意叨擾,偶到此地,卻一直沒有找到客棧,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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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小婦人神情溫柔,“兩位從外鄉來的吧,我看你們都是生面孔,我們這裏五十八戶人家沒有客棧的,最近的客棧也是在村子外,大約有三天的腳程呢。”
“這麼遠”景瀾一邊替菀清暖手,一邊給她輸了些內力保溫。
“兩位如果不嫌棄就住下來吧。”小婦人倒是一個好說話的,“我看你們都走好遠了我給你們弄點喫的吧,這場雪恐怕還得再下兩天呢”
“好啊好啊”寶兒連連點頭,“我也要喫”邊說着,邊趴在菀清的懷裏問,“仙女姐姐也會餓麼”
小婦人被寶兒逗笑了,又看菀清幾眼,“難怪寶兒會把你當成仙女呢姑娘可真標誌。”
菀清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反道是景瀾滿滿的得意。
後來,寶兒的父親也從樓上下來了。
見着了外人,寶父眸子裏也有些驚訝。
那男人長得幹練,劍眉星目的,瞧見景瀾,也沒多問什麼,便給他遞了一卷旱菸。
“我們村一年沒有來過外人了。”好巧不巧,這男人正好是花槾村的村長。
這地方偏遠,是守皇境內,可是當地官府管不着他們,從府衙過來,往返一趟都要一個月的腳程,花槾村有一百多年的歷史,當年就是爲躲避苛捐雜稅,他們的祖先才跑到這麼個地方,建立起花槾村來的。
兩個男的吞雲吐霧,抽着旱菸,身子倒暖了許多。
菀清則抱着小寶給那娃娃講故事,沒多久寶兒便倒頭睡倒在了菀清的懷裏。
大雪下了三天,第五天的時候太陽纔出來足足化了兩天的雪才極盡呢。
不過呆了七日,菀清和景瀾便和花槾村的村民們玩在了一起,那個地方雖然不是很富饒,但好歹喫穿不愁,是個正真意義上的世外桃源。
他們那小村子,半年纔會下山一次,由村裏的男人挑上一些蠶絲去山下換些必要的東西來。
那地方可以讓人感覺寧靜
大約住了一個月,縱是不捨也還是得離開了
景瀾準備了些銀票和碎金,打算告訴村民,卻發現那百來戶人全都往平日裏曬穀子的平地跑去,景瀾抓了伏爺爺才知道,這個月,他們這個村子來了第二個陌生人。
“伏爺爺,前些日子牛二哥們不是才下山換了東西麼怎麼現在都不見大夥難道又下山了”景瀾眸子裏是滿滿的疑惑。
伏爺爺抽着旱菸,“不是,村口來了個老太,敲鑼打鼓擺棋陣呢。”
伏爺爺笑眯眯地看着他倆,“去看看吧我也走不動了,你們也順路扶我瞧瞧咱這個村子,沒啥別的愛好,就是個個都會棋,不但會棋,還個個都下得一手好棋哩,是哪個大膽的敢一對七,快快我可不想錯過。”
到了村口,果然是一個老太,頭髮皆白,精神頭卻好得很
“好了,你們都輸了。”老太笑笑,看着面前的那七人,“棋下的不錯,贏的還有些喫力。”
老太明屬謙虛,這一個時辰,一對七,最厲害的那個,也輸了老太九子半呢
老太一人,又擺了七局棋,“可還有人來和我比比”
那七局棋前,每個棋盤邊都放了一錠金子,“花槾村有個棋癡,二十年年,老身與他有一局未完之棋,今日,不遠千里前來赴約,可是花無影卻死了,實乃老身的一大遺憾。卻聽說,他雖然死了卻把你們這些人都教的個個棋藝亨通,所以,老身想討教討教”
花槾村在二十年前是有一個學堂的,不教別的,只教下棋
辦那學校的,不是別人,正是村長的爺爺,可惜五年前便死了,正是那老太口中的花無影
“是公公提過的那人”小婦人挨着那村長悄聲說道,“可算是等來了。”
唉嘆了一口氣,那寶父便走上前去,從懷裏拿出一冊子,交給了那老太
“前輩,這是爺爺花無影讓孫子交給您的。”
“果然長的極像他。”那老太看了寶父幾眼,眸子打量的意味過於濃厚,惹得寶父混身不舒服。
好半天后,那老太才接過寶父雙手高舉過頭頂的棋譜。
這村子多是棋癡,也不知道村長和那老太在說些什麼,這便跳上了棋臺,“我來和你比比試試吧,只是我家沒有金銀,若是輸了能否以桑麻而易之”
“當然可以。”老太也是愛及切磋棋藝的,“與我下棋,贏了有錢拿,輸了也不要你分毫自花無影死後,老身也是旦求一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