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眼裏留着淚,目光還是倔強地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
爲什麼要這麼無情地走了,難道平時對她的好都是裝的嗎?
她偷偷訓練還是不是爲他,爲他減輕負擔,爲了幫助他。
難道他們的感情就這麼經不起波折嗎?
她從小缺少父愛,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害怕被拋棄。
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她心裏的那個人,所以她害怕之餘有些後怕。
她一直以爲自己擁抱了溫暖,現在這個暖源都要拋棄她了嗎?
喬橋趴在地上哭了一會,跟尊望夫石似的眼巴巴望着車子離去的方向。
但那盡頭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車子的身影。
良久後,喬橋近乎麻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步子蹣跚地往前走。
冥幽閣的暗衛看到這裏,不由極了。
少夫人在基地,他們還能確保她的安全,一旦人離開了,很可能會出事。
暗中的暗衛一個個爭先恐後跑了出來,默默跟在喬橋身後。
喬橋自然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她冷聲喝道:“滾回去!”
她的聲音冷沉,暗衛們心裏一顫。
這一刻,喬橋的身影跟陸汴的身影漸漸重合。
凌晨三點多的街頭,她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街道上幾乎沒有任何行人。
喬橋看着空空的街頭,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空蕩蕩的,冷清清的冷氣吹着,她心也是冰冷如斯。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只是無頭蒼蠅一樣瞎轉悠。
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一陣喇叭聲。
她似乎沒有聽到,也沒有回頭。
車子往前駛了過去,在喬橋的身側跟着她的步子緩緩滑動。
“喬橋,真的是你!”
喬橋聽着熟悉的聲音,緩緩轉頭,沒想到在凌晨三點多的街頭會碰到顧嘉爾。
顧嘉爾剛從別的城市趕回來,車子下了高速後,在街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催促司機把車子往這邊開,儘管心裏有了猜測,但沒想到真的是喬橋。
寒冷的冬季,凌晨三點多的街頭,一個女人在遊蕩,這麼想都有點不正常。
顧嘉爾從車上拿着大衣,焦急地去拉喬橋的手,卻被喬橋避開了。
顧嘉爾神情黯了一下,皺着眉頭問道:“凌晨三點多,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喬橋眸子一顫,緊緊抿着脣,剋制着眼中的淚水。
街頭的路燈打在喬橋的臉上,她眼中的水光清晰可見,眼底還氤氳着悲傷,那樣孤獨無助的眼神刺痛了他。
喬橋不打算說話,她垂着頭,繼續往前走。
顧嘉爾看她這樣固執,不免又氣又擔心,雙手攔住她的去路,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就在這時,一束明亮的燈光打了過來,顧嘉爾轉頭看了過去。
逆光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乎朝這邊移動。
……
陸汴坐上了車子離開,以他極強的五感,自然聽到了喬橋的哭聲。
他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着,身子緊緊繃着,似乎還帶着微微的輕顫。
他忍着心口的痛,近乎無情地不回頭。
血絲在眼中一絲絲蔓延開來。
他自責又心疼,更心痛。
他覺得自己無法面對喬橋。
他不是怪喬橋,相反,他怪的是自己,他怪自己還是不夠強大,沒有保護好喬橋,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爲了生存這樣辛苦自己。
他不知道喬橋剛纔訓練了多久,但他在哪裏看了一個小時,她被摔出去又站起來。
他看着喬橋咬牙隱忍堅持的樣子,不敢靠近,不敢用那顆疼到窒息的心去靠近。
那種感情近乎近鄉情怯。
所以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因爲心裏涌動的情感,做出失控的事情。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不是因爲她瞞着自己去訓練而生氣,他是心疼她,不忍心看她受傷。
要不是跟他在一起,她本該過着平和寧靜的生活,根本就不必受這份苦。
他親眼看着她被打倒,摔在地上的時候連哼一聲都沒有,可見她已經習慣了。
一個人只有經歷次數多了,纔會養成一種可怕的習慣。
有此可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喬橋喫過很多很多苦頭。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他近乎懦弱地逃走了。
一方面是,他覺得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另一方面是因爲他想讓她知道,自己因爲什麼而生氣,像她意識到別讓自己受傷,想讓她更愛惜她自己。
還有,他還要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樣能給她更多的保護。
……
車子開出了兩公里,陸汴稍稍冷靜下來後,心口都疼得無法呼吸。
他神情微微一變,猛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着開車的人厲聲道:“開回去!”
車子在路上漂移轉彎,陸汴身子穩穩地坐着,面上沒有任何波瀾,心卻緊張的慌亂起來。
這會冷靜下來,他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他這麼能怎麼自私,只顧慮到自己的感受,卻忽略了喬橋的感受。
他明明知道喬橋最害怕被拋棄,這是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但他卻還是做出撇下她的事情。
他真該死,怎麼能用這種冷暴力的方式來對待她!
車子在道路上飛快疾馳,陸汴的心卻一寸寸往下沉。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剛纔後視鏡看到的一幕,她哭着喊着追着車子跑,後來摔趴在地上。
陸汴拳頭的青筋突爆,閉上了眼睛,深吸口氣,冷聲道:“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司機瞬間把車速提到極限,可是當他們趕回去,喬橋已經不在了。
陸汴沒有看到人,顫着聲音問道:“人呢?她人去哪了?”
雖然陸汴沒有說那個她是誰,但大家都知道說的是誰,戰戰兢兢道:“回先生,您的車開走後,少夫人一直趴在地上哭,後來你一直沒有出現,她一個人走了,不許我們跟着。”
陸汴聽到這話,臉色黑沉,渾身席捲着暗黑的氣息,暗衛們都戰戰兢兢不敢靠近。
接着,不遠處有幾個暗衛趕回來,他們都是陸汴派去保護喬橋的暗衛,但就在剛纔被喬橋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