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緊，您忙吧。”喬橋回道。
電話掛斷後，兩人一時沒有說話，氣憤有些尷尬，喬橋撓撓額頭，開玩笑似的說道：“你經紀人比你行程還滿。”
顧嘉爾看着她，突然說道：“他可能以爲我們有什麼吧。”
喬橋正在喝茶，瞬間被嗆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
“這麼不小心，沒事吧？”顧嘉爾起身走到她背後幫她順背，語氣帶着絲絲的溫柔。
他手掌寬大溫熱，喬橋尷尬地躲了一下，有些侷促道：“沒事，學長，你坐回去吧，這樣我不習慣。”
顧嘉爾依言回到座位上，抿着的脣角染上着淡淡的複雜，“喬橋，你太見外了，我們以前也是這樣相處的。”
喬橋有些尷尬，她訕訕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我們都長大了，你自己也跟我說只是把我當做妹妹照顧。”
那年告白被拒的場景現在還記憶猶新。
那一年喬橋十六，顧嘉爾十八。
陽光透過樹影斑斑駁駁，喬橋告白完，仰着頭緊張羞澀地看着顧嘉爾。
顧嘉爾眉目不變，他道：“《廊橋遺夢》有這樣一段話，人們會用一分鐘的時間去認識一個人，用一小時的時間喜歡一個人，再用一天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
顧嘉爾說：“認識一個人也許只需要一分鐘，瞭解並喜歡一個人也許需要更長的時間，相信一個人則需要一生的歲月。”
他說：“生活不是一場戲。”
他還說：“生活是嚴謹的，是理性的，沒有那麼多戲劇性。”
十六歲的喬橋手指悄然收緊，她看着十八歲的顧嘉爾，他也看着她，說：“喬橋，我永遠不會喜歡你。”
十八歲的顧嘉爾還說：“我只是把你當妹妹。”
那年他拒絕的話彷彿還縈繞在耳。
所以那些年少的日子裏，晚自習時他站在樓道口等她一起回家，她被人欺負時，他常常挺身而出，都只是把她當做妹妹。
當時那些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簡直就像天塌陷了一樣，她不會忘記每當他眼神落在她身上時，她心跳的有多快，就像偷吃了蜜糖的小老鼠，高興地回味一整個星期。
“喬橋，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妹妹看待。”顧嘉爾脣邊的笑漸漸收斂。
房間裏的空調開着，他似乎覺得悶煩，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
喬橋心口一跳，只見他脣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看着她說道：“喬橋，其實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你家庭雖然不富裕，父母關係不好，但你彷彿都沒有受到這些的影響，自信樂觀，美好簡單，就算有不好的事情，你也很快就會忘記，還記得初中時坐在你後面的那個女孩嗎？以前總是帶頭排擠你，你每次被排擠都跑過來找我哭訴，結果到了高中你們依然同班，你還是高高興興跟她一塊手挽手上廁所。”
提起這些青蔥往事，喬橋有些都忘記了，沒想到顧嘉爾還記得那麼清楚。
顧嘉爾站起來推開窗櫺，望着高樓下的江面，“我從小就驕傲自負，誰都不放在眼裏，每每有人跟我表白也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直到那年夏末，你把我拉到操場後面的小樹林，對我表白，我只覺得那一夏末的陽光是最溫暖的，心裏別提多緊張，多喜悅，我其實一直喜歡着你，可是當時家裏發生了太多事情。”
喬橋一震，腦子一片空白。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杏兒眼滿滿都是震驚，顧嘉爾說他喜歡她。
這怎麼可能，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那時候你發生了什麼事情？”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跟我告白的前一刻，我剛接到我母親去世的消息。”顧嘉爾笑了笑，“18歲之前我一直以爲自己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父慈子孝，我爸雖然管着偌大的家族企業，但心裏還是愛我媽的，可是也是那一年我才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個私生女。”
喬橋愣住了，他目光悠遠地看着窗外，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情緒，但還是能感覺到他那時候得知這個消息的震驚和憤怒。
她記憶中的顧嘉爾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很少看到他這樣子，不由有些心疼，“沒想到那年發生了這麼多事。”
顧嘉爾自顧自說：“其實我的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只是他們一直瞞着我，我媽很早就知道了我爸出軌的事情，她一直都有抑鬱症，也只瞞着我，直到她實在受不住，從別墅的二樓跳下來，腦袋撞在石頭上，就這樣去世了，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很恨我爸，怨顧家的人，他們都知道我爸的事情，知道我媽的情況，但一直沒有想辦法解決，任其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正好我爺爺一直想要我去英國，全球排名top1的貴族學校哈羅公學就在那裏，那裏有全球最好的教師和教學設施，我爺爺希望我去那裏上學，我因爲你一直拒絕，但我爺爺是個獨裁的人，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反抗，我媽下葬後，他連夜叫人把我綁到了英國，我逃了好幾次都沒成功，最後一次出了意外，在英國最好的醫院整整躺了一年，之後就一直被我爺爺拘在英國，有一年我回去找過你，你搬走，後來就一直沒有你的音訊。”
喬橋不知道這裏邊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站起來，腦子嗡嗡作響，慌亂極了。
她從情竇初開就開始喜歡顧嘉爾，自從那年表白，他說永遠都不會喜歡她的時候。
她就只有在夢裏才能夢到他喜歡她。
可是他現在卻告訴她，說喜歡她，她這是在做夢嗎？
她走到顧嘉爾面前，放在兩側的雙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她緊緊盯着他，眼睛有些酸脹，“你說你喜歡我，可是我跟你告白的時候你說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你知道你當時這句話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嗎？”
“我們一塊長大，你從來都是對我有求必應，你那句話就像一把刀插在我心口，就算你去了英國，我也可以等，但你什麼都不說，你的喜歡太自私了，只能說你沒有那麼喜歡我，你當時經歷那樣大的變故，母親還去世了，你說你到了英國爲了我想法設法要回來，真的只是因爲我嗎？你說你怨顧家的人……而且你也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