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半個女孩子
若雅霎時間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了朗星的雙眸。
兩人四目在狹窄的空間裏短暫的交織之後，又迅速的分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潘景元，倒是偷偷的掃了一眼他倆故作鎮定的表情。那晚，小兒子看着人家若雅背影的表情，他可是還記得很清楚。
“你問呀。”映雪見朗星半天沒說話，笑着催促道。
朗星乾笑了一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不問了，她的話不算數。反正她向來看我不順眼。”
若雅終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知道就好。”
朗星微微一笑，不甘示弱的補充了道：“更何況，她只能算半個女孩子。”
若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又閉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映雪卻在心中泛起了嘀咕：“這兩個人的關係，怎麼總是時好時壞的？”
很快，馬車便來到了順天鏢局的舍營門外。
霜兒率先下了馬車，門外守衛一見到她，都是一愣，似乎是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對着她。
等所有人都下了馬車，霜兒才讓守衛進去向常遠兆通報，說襄王妃和潘景元老爺求見。
沒等多久的功夫，守衛便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衆人一眼就認出，是常遠兆父子倆。
映雪，冰雁和若雅，率先走上前去，和常遠兆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經過在幷州城裏的那段相處，常遠兆倒是與她們三人建立起了不錯的革命友誼。畢竟一起扛過槍，還一起養過雞……
這個常伯伯，雖然有時候糊塗了一點，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需要人提醒，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極好相處的。
緊接着，潘朗星和常梓逸也分別跟兩位叔伯打了聲招呼。
輪到潘景元和常遠兆相對時，兩人無言的望着彼此，許久都沒人開口說話。
上一回見面，還是在冷野的婚禮上。當時在場打岔的人太多，他倆沒有什麼機會單獨相對。
此時此刻，這兩位曾經有着鐵打一般深厚友情的知己，相隔咫尺，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映雪看着他倆，心裏覺得無比惋惜。還記得朗月出事的那段時日，常遠兆與潘景元在襄王府門外重逢。那時的場景歷歷在目，和此番光景，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映雪看得出，自己的二叔，對對方還是有着無法掩藏的感情。但他應該很清楚，對方此刻無法與自己產生共鳴，也就不便過於熱切，以免讓人家無所適從。
常遠兆似乎也在努力的回想，他也很想找回在別人口中聽來的那些屬於自己的美好的東西。
更重要的是，不知怎地，他不想讓面前的這個人失望。他發現自己潛意識裏，很在乎對方的感受。
可是他越勉強自己，腦子裏就越是一團漿糊。
他平靜的雙眸開始泛起越來越明顯的波瀾，呼吸也漸漸的失去了均勻的節奏。
忽然，潘景元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誠摯而又包容的笑容。“想不起來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可以等你。”
這句
話，讓常遠兆有些紛亂的心，一瞬間就清淨了下來。雖然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但他此刻似乎明白了，爲何對方曾經會成爲自己最最重要的朋友。
緊接着，他也向對方回報了一個真摯的笑容。
映雪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已經緊張到小臉發白的霜兒，給了她一個鼓勵的表情。
跟着常遠兆父子來到聚義廳，映雪一行人，不知道收了多少人的眼刀。
各自落座後，常梓逸讓人擺上茶水，又將暖爐擡到幾個姑娘面前。這諾大的聚義廳，到處都是窗子，實在是太冷了些。
“還好你們來的及時，再晚一些，我便要出門了。”常遠兆笑吟吟的說道。
話音剛落，霜兒鼓起勇氣，起身來到常遠兆近前，雙膝跪了下去：“老爺，霜兒這是來給您賠罪的。”
“你先起來說話。”常遠兆正色說道。
但霜兒卻沒有乖乖起身，而是面帶羞愧的繼續說：“霜兒辜負了老爺，辜負了鏢局裏的哥哥姐姐們。尤其，辜負了慕雲哥哥對霜兒的心意。”
“你只說對了一句。”常遠兆露出了一抹無奈而又寬容的表情。“你確實是辜負了慕雲。但於我，於鏢局裏的其他人而言，你並沒做錯什麼，只是忠於了自己的心而已。”
“老爺……”他的寬容，讓霜兒感到無地自容。
“快起來吧，別這麼跪着了，我不喜歡這樣。”常遠兆再一次勸她起身。
她這才擦了擦眼淚，猶猶豫豫的站起來。
“想不想見見慕雲？”常遠兆提醒道：“他還是很傷心的。”
“嗯。”霜兒弱弱的點了點頭。
常遠兆便轉頭對着自己的兒子吩咐了一句。“梓逸，去把慕雲叫來吧。”
常梓逸二話沒說，走到聚義廳門口，剛把門拉開，便看見何慕雲就木木的站在門外。
“慕雲哥哥……”霜兒喃喃的喚了一聲，朝他的方向走過去。心裏覺得既難過又愧疚。認識了這麼久，還從未見他如此憔悴落寞過。
何慕雲眼眸低垂，嘴脣抿得死緊。直到霜兒的腳已經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他才忍不住看向她的臉。
“慕雲哥哥，對不起啊。”霜兒又紅了眼眶，帶着哭腔，說出發自肺腑的歉意。
“你不用對不起我。”何慕雲沉默了片刻，便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我只是可憐你們，纔會成全你們。”
霜兒的眼角終於滑出眼淚，如果這個時候，能讓對方好過一些，他說什麼都行。
“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很可恥。他爲了替你報仇，被聶蕭砸斷了雙腿，你怎麼還能答應嫁給我？”
何慕雲的這一句話，將聚義廳裏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是如何知曉的？
至於霜兒，聽完他說的最後一個字時，整個人就像被冰封住一般，再也動不了了……
“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爲什麼？”
她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不斷的重複着這個問題。
映雪，冰雁和若雅起身走到她身後，默默的看着她微微顫抖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