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你能不能把我也帶走?
剛想到這裏,隔壁傳來一聲輕微的噴嚏聲。
盤坐在牀上的南宮羨,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最後安心的躺了下去。
於情於理都知道,應該狠心一些。
但是對她,他做不到。
這一夜,隔着一堵牆,南宮羨與映雪都睡得意外香甜。
他知道她近在咫尺。
她被他的氣息包圍。
這段時日帶給兩人的折磨和心傷,彷彿得到了暫時的安慰。
她睡醒後,起牀穿衣,在盆架那裏洗漱了一番。
即使不施粉黛,她依然像一朵飽滿鮮嫩的花朵。
打開門,門外站着一個士兵,手裏捧着餐盤。
“這是王爺讓我交給您的。”那士兵將餐盤遞給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她兩眼。
從軍數年,看着母豬都賽貂蟬,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標緻的美人。
“謝謝。”映雪接過餐盤,轉身前,問了一句:“王爺呢?”
“王爺一早就去北城門了。他讓我囑咐姑娘,好生等他回來。”
“知道了。”她微笑着應道。隨即關上門,走回桌邊。
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毛毛躁躁的她了。她知道,身在這種地方,唯有老老實實的待在屋裏,不給他找麻煩,纔是上上策。
早餐是紅糖三角和熱粥。也許是怕她太悶,餐盤上竟然還放着一本書,書名是《揚州異聞錄》。
她喫完了早餐,便坐在窗邊,就着初春的陽光,翻讀起這本書來。沒想到,竟不知不覺,看入了迷。
午膳也是由那名士兵送到門口的。映雪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看了一上午的書。
“王爺沒回來嗎?”她接過餐盤時,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還沒,王爺大概傍晚纔會回來。”那士兵說。
“您有什麼需要,可以對我說。”見她表情有些落寞,他補充了一句。
“不用,謝謝。”她朝他笑了笑,又關上了門。要問她最需要什麼,恐怕,也就只有那一個人了。
南宮羨處理完了北城門的防禦加固事宜,從城樓上走下去時,來福緊隨其後。
“明日你回去一趟,替我調查一件事。”南宮羨對來福說。
“王爺請說。”
“你替我調查梁玲玉分娩前後,接觸過她的所有人。主要查清楚,誰和夏家有過聯繫。哪怕只是接觸過夏家的旁門左系,一個都別放過。一旦查出,立刻回報給我。”南宮羨邊走邊說。
“遵命!”來福知道此事關係重大,回答的頗爲鄭重嚴肅。
“你將襄王府的人都帶回去,讓他們任你調遣。此事,你可以不擇手段,不惜代價。”南宮羨看着他的臉說道。
“是!”
“王爺,您似乎認定了夏家人是幕後真兇?”來福好奇的一問。
南宮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並未作答。應該說,如果此事背後一定有真兇的話,他希望是夏家。
儘管南宮羨已經快馬加鞭的趕路,回到營房時,也已天色將晚。
將馬繩扔給守衛,他便不由自主的跑了起來。但到達東營區域,他又放慢了腳步。
轉過走廊的拐角,便是她居住的營房。可他竟發現有幾個年輕士兵,正蹲在廊凳上向她的窗口裏張望。
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
他咳嗽了一聲,幾個士兵立刻從廊凳上跳下來,站得筆直。
他瞪了他們一眼,隨即向窗口裏望去。就見映雪盤腿倚坐在椅子上看書,長髮垂在耳邊,表情沉靜,皮膚被燭火映照成了桃花色。
他又瞪了一眼那幾個垂着頭的士兵,沒來由的發了句火:“都起開!”
幾個士兵立刻四散逃去。
映雪正在專心致志的看書,隱約間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他看着她,耳根有些紅,眼睛裏卻又隱藏着一些慍怒之色。
“回來啦。”她聲音輕柔的和他打了聲招呼。
“嗯。”他回答的有些硬邦邦。
隨即走進屋子,莫名其妙的關上了窗。
“你冷啊?”她不解的問。
“以後沒事別開窗。”他沒好氣的說。
“啊?爲麼?”她一頭霧水。
“這裏蜜蜂多,小心蜇了你!”
“蜜蜂?沒有啊……”她更加不解,一整天也沒見到過一隻啊。
看他鐵着臉沒有回答,她猜測他大概心情不太好,便不再追問下去。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晚膳。”說完,他走出去,反手關上門。
沒多長時間,他便回來了,手裏拎着一個大食盒。
兩人像昨日一樣,面對面的坐着共同進餐。
今日的晚膳,還是他特意讓炊事官爲她準備的。紅心獅子頭,香菇菜心,紅燒江鯽,都是她愛喫的菜。
“你一直在看書?”他忽然問。
“嗯。這本很像我小時候看過的一本叫做‘聊齋志異’的書。裏面的故事看起來光怪陸離,實際上,卻是藉着鬼怪的殼,說着人間的事。”
她不經意間的回答,卻讓他愣在當下。看着她溫柔卻又刻意保持着疏離的臉,一陣風在他心裏吹過。
“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看着我?”她微笑着問。
他的表情越來越憂鬱,眼睛裏的掙扎逐漸變成了不安,到最後,又慢慢被他用理智隱藏。半晌,他才萬分艱難的問出一句:“你是不是有打算,回到你的那個世界去?”
她也怔住了,不明白爲何他每次都能猜中自己的心。
見她沒有否認,他眼眸中閃過一絲自虐般慘淡的笑意。最後無助的說道:“也好。這一切的痛苦和折磨,本就不該讓你來承受。”
她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心臟開始絕望的抽痛着。
他也凝望着她的雙眼,沉默了良久。
忽然他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道:“可是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我也帶走?”
她嘴脣不住的顫抖,眼淚開始不斷的滑落。“你還有燁兒和霖兒……”她哽咽着說。
“對,你說的對。”他像是如夢初醒,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接着拿起筷子繼續喫菜。先夾了一大口米飯塞進嘴裏,還沒有嚥下去,便接着又塞了一大口青菜,接着是一大口魚,直到他的口腔裏再也塞不進任何東西,他纔開始艱難的咀嚼,咀嚼到最後,眼中的光亮終於化作了奪眶而出的眼淚,肆意沖刷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