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屠城
”你們倒是給朕說話呀！”皇帝氣急敗壞的咆哮道。
”夏伯侯，你平日不是很有主意嗎？如今就沒有法子，替你弟弟擦屁股嗎？”他點名夏伯文，但對方此時，卻只知道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想辦法替弟弟脫罪。
”皇上息怒！微臣得到消息，舍弟此役失手，是因爲原本戍守湖州的呂國峯戰前棄守，帶着他手裏的軍隊逃往西北！弄的舍弟孤軍奮戰，還軍心大損！求皇上明察，還舍弟一個公道啊！”
”皇上只是讓你想退敵之策，你嘮嘮叨叨說這些有什麼用啊？”恆親王不滿的看着他，吐槽道。
夏伯文心中惱怒，但如今，卻只能趴在地上隱忍不發。
皇帝擡眼瞅着恆親王，問道：”那恆親王心中可有退敵之策？”他早看這個嘴炮王不順眼，若不是他實在沒什麼威脅性，早就拿他開刀了。
恆親王果然沒讓他失望：”臣弟從未打過仗，對軍務之事，並不瞭解……”
皇帝白了他一眼，又看向何德玉，他的弟弟倒是有過帶兵的經驗，只是被罷黜多時，想必此時，難堪重任。
皇帝的眼睛又從一個個文官身上，移向了梁王。這個一向懦弱無能，圓滑無比的傢伙，讓他去揚州泡妞還行，打仗，還是算了吧。
最後，他的眼睛，定在了人羣中間最不起眼的位置上。那裏，站着他們南宮家，最後一線希望。雖然，這個事實，皇帝萬般不願承認，但此時此刻，國家危難之際，當他重新看到這張臉時，恐懼倉惶的心竟然安穩了許多。
襄王沒有發現皇帝在看自己。他正望着夏伯文背上的花紋發呆。
”襄王……”皇帝猶豫了很久，方纔極不情願的喊出這個稱號。
南宮羨聽到皇帝在喊自己，從晃神中醒來，走出衆臣的列隊，站在夏伯文身旁。”臣在。”
”你可有，退敵良策？”皇帝看着他，不安的問。真的很怕對方此時又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遊離姿態。往常都可以，但今時今日，南宮家的江山，已經由不得對方繼續裝死下去。
南宮羨拱手回答道：”回皇上，依臣之見，此時唯有重新收編呂國峯軍隊，堅守揚州，待潘將軍援軍匯合時，再一舉奪回湖州，幷州。”
大殿裏，有綿長起伏的舒氣聲。如今朝中所有將帥都被牽制在戰場上，京城裏唯一一支軍方獨苗，總算營業了。
”七弟所言極是。那麼朕就將這個重任交給你，命你重掌帥印，即刻出徵！”皇帝滿懷期待的說道。
可襄王卻並沒有領命，而是擡着頭，出神的望着前方。
”七弟？”皇帝已經快要急的冒煙，不知道對方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回稟皇上，臣大病初癒，實在不宜領兵出征。請求皇上，另擇高明。”南宮羨平靜而又堅決的迴應道。
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魏子軒替南宮羨捏了一把汗。
皇帝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他若不情願，就算逼着他去，恐怕只會讓事態變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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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皇帝強壓心中的怒火，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可要想清楚啊！”
”請皇上恕罪。”南宮羨依舊淡淡的說。”臣已經閒散慣了。於這江山社稷，並無舉足輕重之功。皇上如此擡舉，臣感到惶恐。”
對於他的一再推諉，就連何德玉都覺得難以接受。
他本以爲襄王是皇室裏最靠譜的人。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選擇了逃避。
就在這緊張又尷尬的氣氛中，人羣中走出一個人。來到襄王和夏伯文中間，單膝跪地，拱手啓奏：”微臣願意領命，求皇上成全。”
皇帝低頭一看，此人，便是潘景元的小兒子，潘朗星。”你……當真願意領命？”他印象中，這小子是京城少爺兵當中的一位，從未上過戰場，當真願意接這盤勝率接近於零的殘局？
”是！”潘朗星果斷的回道。
何德玉滿臉不願的望着他，想要插嘴，但這個節骨眼上，兒女婚事又算個屁呢？
雖然覺得潘朗星還只是個小屁孩，但此時此刻，也由不得皇帝挑三揀四，只能擺出一副欣慰的姿態，接受了他的自薦。
宣佈退朝後，衆人轉身向大殿外走，遠處正有一人飛奔而來。
有一部分官員已經走出大殿，還有一部分，正慢吞吞的往外走。
就在南宮羨的腳步已經跨出大殿門檻時，那飛奔而來的人已經衝進大殿，匍匐在地，用一種悲憤的哭腔，撕心裂肺的喊道：”皇上！緊急軍報--”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轉身看向那人的背影。
皇帝也重新坐了回去，看到這位傳信官的表情，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湖州城的敵軍昨晚殺出城門，追擊夏將軍的潰兵。夏將軍，爲能順利渡江逃往揚州，命全湖州城的百姓攔在渡口！眼睜睜看着敵軍將湖州城三十萬百姓屠殺殆盡！”
傳信官嘶啞悲涼的哭腔，讓上到君，下到臣，全都陷入一陣死一般的沉默中。
”如今……湖州江岸已是一片血海！屍殍遍野，蒼生塗炭！揚州江岸不斷有百姓死屍順流而下，上至七十歲老叟，下至襁褓中孩兒……實情慘痛，無法盡數啊皇上！”
話音像是一條巨大的蟒蛇，在大殿中盤旋迴想。
所有人眼中，心中，都順着他的描述，上演着那一幕幕慘痛的景象。
皇帝一直沒說話，半晌，整個人向一邊倒下去……
”真的是太慘了！”
映雪一大早走進鋪子，便聽見金老闆與秦月如坐在櫃檯裏說話。
”什麼真的太慘了？”映雪隨口問道。
”你沒聽人說嗎？湖州失守，全城百姓被屠殺於江邊，連嬰兒都不放過。我揚州的親戚因爲害怕，昨日都攜家帶口跑到京城來了。”金香蓮說道。
映雪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屠城”，曾經只在歷史書裏看過，如今，卻真實的發生了，而且，發生的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