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難以面對
“在下冷遠禮，是昨日來參加考試的學生，今日前來，是想來確認放榜結果。”冷野有禮有節的說道。
博士顯得很詫異，說道：“入籍名單，已經都寫在大殿外面的告示欄上了，閣下可以自行查閱。”
冷野心理像是壓着千斤大石，可還是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問道：“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那榜單，已是全部嗎？”
博士看着他難掩的失落，心裏有一些不忍。可也不能不實話實說：“所有入籍的名單，都在外面了。若是沒有閣下的名字，那便是沒有被錄取。”
冷野還是向他道了謝，隨即默然的走出去。
太陽顯得有些刺眼，照在身上卻一點也不暖和。
快要走到國子監大門口時，他竟看見一個熟悉的小身影正在與門口守衛說話。
“鷺兒……”他輕聲喊出這個名字，隨即想都沒想，閃身隱沒進道邊的偏殿中。
不知爲何，此時此刻，至少此時此刻，他無法面對這個人。
“白白淨淨，個子很高的，笑起來有虎牙。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嗎？”德寧郡主問守衛道。
“郡主，今日來看榜的考生有好幾百個。您說的這種，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守衛爲難的說道。
“不過無論您說的是誰，這個時候，怕是都走了吧。您看一眼，裏面根本沒人了。”另一名守衛說道。
郡主撅起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要不，您自己進去找找？”守衛問。
郡主點點頭，隨即提着裙子，踏着小碎步跑進去。
“你看，還是讀書人有出息吧。怎麼從來沒有郡主來找過咱們？”看她的背影走遠以後，其中一個侍衛笑着打趣。
“那也得白白淨淨，就你我這種，把書院吃了都沒用。”另一個侍衛笑道。
德寧郡主把整個國子監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冷野的身影。迎面走來一個博士模樣的人，她上前問道：“博士大人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叫冷野的人？”
博士想了想，反問道：“冷遠禮嗎？”
“對！就是他！”郡主驚喜的說。
“見到過，不過他已經走了。”博士說完，朝郡主施禮告辭。
郡主站在大殿外，心情就像深秋的氣溫，涼颼颼的。
直到看見郡主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國子監門外，冷野才從偏殿樑柱下走出來，朝大門外走去。
見到這個白白淨淨，個子很高的年輕人從面前走過，守門侍衛全都露出喫瓜羣衆的經典表情。
冷野牽着馬走在墨香街上。這條街以國子監爲中心，周圍設立了各種國辦學堂。分別服務不同年齡段，不同爵位官位的富二代、官二代們。
這裏與貢院街不同，貢院街上那兩家潘竹青的書院，面向的是普勞大衆。而這墨香街，需要的是身份地位。
快走到墨香街盡頭時，冷野纔想起，鬍子期的學堂就在這裏。
他木然的看着白牆灰瓦和在陽光下閃爍着金光的銀杏樹。“鬍子期
這個時候，在讀書吧？”他心裏想着，竟然開始羨慕起那個半大孩子。羨慕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
走着走着，他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尋聲望去，就見街邊巷子裏蹲着一個小孩，穿着學子裝，哭的全身都在顫抖。
冷野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朝巷子走過去。
“子期？”他站在孩子面前，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對方擡起頭，涕淚橫流的臉，分明就是鬍子期。
“你怎麼不上課？在這兒哭什麼呢？”冷野吃了一驚，蹲下身子替他擦眼淚。
“冷野哥哥！”鬍子期嚎了一聲，撲進他懷裏大哭起來。
等他哭累了，冷野將他扶起來，與他走到街邊，找了一家茶館坐下來。給他點了一籠珍珠湯包，自己叫了一壺雨花茶。
“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冷野坐在子期對面，溫潤的臉與溫和的語氣，都讓人如沐春風，尤其是對此時此刻的鬍子期來說。
鬍子期於是把自己在學堂裏被夏家孩子欺負的事情告訴了冷野。
冷野聽完，並沒有像映雪那樣立刻就炸了。而是立刻追問道：“你們夫子知道此事嗎？”
“我覺得他是知道的，可夏長羽的爹，剛爲學堂修了鯉魚池。所以夫子從來不敢管他。”鬍子期絕望的說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冷野說道。“那冷野哥哥問你，你希望，我替你出頭嗎？”
鬍子期搖了搖頭：“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如果你們出面，我今後，就更加擡不起頭來了！”
熱騰騰的包子送了上來。鬍子期暫時忘卻了傷心，蘸着香醋，喫起了包子。
冷野一邊喝茶，一邊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學生。
沉默了半晌，才說了一句：“雖然不能替你出頭。可你願意聽聽我給你的建議嗎？”
鬍子期點頭如搗蒜。
“夏長羽之所以如此囂張，是因爲在學堂裏，沒有能與之抗衡的力量。你剛纔說，他身邊總有十幾個學生跟着他作威作福。那我問你，你們學堂裏一共有多少學生？”冷野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鬍子期想了想，說道：“百來個。”
冷野笑了起來，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從這百來個學生裏，發展出屬於你的力量？”
鬍子期停住筷子，專注的望着他。
“當你的影響力強大到可以與之抗衡的時候，無論是他，還是夫子，都不會再敢輕視於你。”冷野說道。
“那……我該怎麼做？怎樣才能壯大自己的力量？”子期問。
“你們學堂裏，都是些王公子弟，懷柔政策恐怕用處不大。不如你試試，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條路。”冷野說。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子期喃喃道。
“既然夏長羽可以欺負你，他就一定不是個省油的燈。想辦法利用這一點，讓越來越多的人，站在他的對立面。你子軒哥哥不是教過你兵法嗎？同盟國不一定關係很好，卻一定有着共同的敵人。”冷野微笑着，溫和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