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賜自盡
皇帝看着太子，內心的震動久久無法平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僅僅是在發泄自己一直以來的委屈憤懣，更是在當衆指責他這個父親。
“好，好，好！”皇帝氣得連說了三個好，因爲壓抑着憤怒，臉頰都在顫抖。隨即，便把心一橫，對着下面所有人說道：“既然太子都這麼說了，朕也無話可說。來人，傳朕口諭！南宮喆謀害三皇子，罪不可赦！着，剝奪其太子之位。發回太子府，明日午時以前，賜自盡。太子妃殉葬。太子府其餘人等……”
“父皇！”聽到這裏，原本趴在地上的南宮喆在一起擡起頭來，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親，說道：“兒臣不需要人殉葬！太子妃是無辜的！求父皇開恩，饒她一命吧！”
皇帝嘴脣顫抖，半晌，才留下一句：“朕準了！你就求仁得仁吧。”
案子忽然間急轉彎，這讓場下除太子以外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審訊官們面面相覷，知道已無翻盤的可能，便都垂手不語。
李牧此時心裏有種死裏逃生之感。還好沒得罪襄王，否則，日後要怎麼混？
潘景元對於此事的來龍去脈完全摸不着頭腦，倒是對始終沉默不語的襄王有很大的好奇。
潘竹青一時間也陷在震驚中緩不過神來。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太子這次竟會如此的剛烈。
他忍不住看了南宮羨一眼。對方正看着眼前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要的是真相大白，現如今這個結果，不知道他是否滿意？”潘竹青在心裏想。
皇帝宣佈退堂之後，率先在宮人們的簇擁下走出安華殿。
可剛踏出門口，便迎面遇上一臉急迫的長豐公主：“父皇！父皇開恩，饒了哥哥一命吧！”
皇帝將她推到一邊，訓斥了一句：“這兒沒你的事！”便大步離開。
長豐公主此時，已經全無往日的高傲，而是滿身的無助感和倉皇感。
大臣們紛紛從大殿裏走出來，她忽然看到了南宮羨的臉，立刻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大聲懇求道：“王叔！王叔，您救救太子吧！救救哥哥吧！我就這麼一個哥哥，他不能死啊！”
南宮羨冷冷的說道：“他方纔說的話，句句都在求死，我能怎麼辦？”
長豐公主搖頭，激動的說道：“哥哥並非求死，他只是活的太絕望了！王叔，您救救他吧。現如今，能救他的就只有您了！”
南宮羨沉默了半晌，問道：“你有沒有辦法，讓我立刻見到太后？”
長豐公主整個人都被點亮了，立刻說道：“我帶你去！”
長豐公主領着南宮羨，一路長驅直入，衝進後宮。
後宮裏出來阻擋的侍衛們，要麼被公主一腳踢開，要麼被她用劍指着喉嚨威脅。“滾開！誰敢阻攔本宮，本宮就一劍殺了他！”
其中有侍衛試圖搶奪公主的劍，卻又被公主身旁的南宮羨踢到角落裏趴下了。
“儲君危在旦夕，你們滾到一邊別來礙事！”南宮羨冷冷的警告道，眼中佈滿殺氣。
侍衛們拿這兩人都沒辦法，只好先退到一邊。
很快，兩人就來到太后寢殿。
“太后奶奶！”長豐公主先衝進去抱住太后的老腰哭喊道。
太后此時，也是老淚縱橫，歪在貴妃榻上傷心。
南宮羨在宮女太監們的阻攔下，依舊從容不迫的走進去，在離太后三四米遠的地方停下來，施了一禮：“參見太后。”
太后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是你！就是你教壞我孫兒！都是你！你這個狠毒的禍害！”
說着，將手邊的茶碗舉起來，朝着南宮羨砸過去。
長豐公主驚叫道：“太后奶奶！”可也已經爲時已晚。
南宮羨絲毫沒避讓，任憑茶碗砸在身上，茶水潑了一身。
可隨即，他便站起身，大步走近太后的貴妃榻。臉上的表情高傲又冷酷，將太后嚇的直往後縮：“你想幹什麼？”
南宮羨語氣冷靜的說道：“南宮家枝葉凋零，太后覺得，這是我想看到的嗎？”
太后驚慌的看着他，沒說話。
他又說道：“夏貴妃子少母壯，夏氏宗族近乎千人，在各個官階盤根錯節。太后您想想，若是二皇子將來稱帝，這天下，還會是南宮家的嗎？”
太后眼神有些錯亂，像是在考慮他說的話。
他接着又說道：“太子，是無辜的。皇上心裏也清楚，厭勝之術不過是無稽之談。只不過太子今日將積壓多年的憤怒和壓抑當衆爆發，讓皇上感到震怒和羞愧罷了。”
長豐公主聽了直點頭。
太后的臉色也大爲緩和，像是很同意對方的話。
南宮羨最後說道：“倘若今日，太后與我，保不住太子。那今後，不但你我沒有面目去見先帝？就連皇上也無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我的話就說到這兒，您若是聽不進去，就繼續坐在這兒哭。”
說完，他轉身便要走。太后在後面弱弱的問道：“等等！哀家，要怎麼做？”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拋下一句：“皇上最大的優點，便是孝順。太后要讓他覺得，若殺了太子，您便斷斷不能活。這是太子，最後一線生機。”說完，他便消失在寢殿門外。
“快，去告訴皇上，哀家病重，要見他一面，快去！”太后對宮人叫道。
“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薛九在回家的馬車裏對潘竹青唏噓道：“還以爲至少能將襄王趕回南疆。現如今他竟然毫髮無傷。”
潘竹青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還是怪我們太過輕敵。不但遠遠低估了南宮羨，更低估了太子，竟然讓他力挽狂瀾了一把。南宮喆這回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我也想不到，一個如此懦弱無能之輩，怎麼就能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呢？”薛九搖頭道。
潘竹青緩緩地說道：“有句話，叫殺人誅心。而南宮羨反其道而行之，將快要爛死的太子，從泥坑裏拉起來，再給他一身乾淨體面的衣裳，教他重新做人。對於太子來說，他就像救世主一般。這樣的御人之術，你說高明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