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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吊絲降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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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機到達曼谷機場後,南希隨導遊一起去辦落地籤,胖頭魚還沒醒,我便扛起他往候機廳走。一邊走一邊在人潮擁擠的機場東張西望,尋找那個帥如吳彥祖的降頭師。

    掃視半天,別說什麼泰國吳彥祖了,連比胖頭魚帥的人都沒找着。

    在人潮中擠了半天后,我突然看到一個舉着小白旗的大麻臉正直勾勾的盯着我身上的胖頭魚。

    那人的臉就像風乾了的桔子皮般皺皺巴巴的,桔子皮上還有星羅棋佈般的黑點,也就是說這人長了一臉的大麻子。

    大麻子蓬頭垛面,瘦如霜打的絲瓜,一身土灰色的衣服,就像把農民用的尿素袋子剪了個大洞直接套身上那樣,足上踏着一雙夾板拖。

    半敞開的衣襟顯示出他有紋身,花裏胡哨的,看起來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咪。

    紋虎紋龍紋關公甚至紋雞雞的我都見過,紋貓的男人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心說你這幅尊容,接人真不用舉旗子,你那一臉的大麻子會使得你在任何地方都是那麼的衆星捧月鮮明出衆。

    就像我剛纔發現他,其實根本不是小白旗的作用,而是那一顆顆跳動着的大麻子。

    那大麻子舉着小旗子竟朝我走了過來,我一手扶正肩上的胖頭魚,一手抓緊行李,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機場和車站都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誰知道他是騙子、小偷還是搶劫犯。

    大麻子盯着我肩上的胖頭魚開口道:“請問你們是和南希小姐一塊來的嗎?南希在哪呢?”

    如果說那給我們下降的白衣人嗓子是被魔鬼吻過,這個傢伙的嗓子應該是被嘴裏有近百種致命細菌的科莫多巨蜥舔過一口,發出的聲音簡直比鐵鏟刮破鍋還難聽。

    “她去辦簽證了,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來接你們的啊,怎麼南希沒告訴你們嗎?”

    “你……敢問……敢問……您綽號是否叫玉……玉……玉面郎君?”面對這幅尊容我是真說不出那四個字,我怕他以爲我在反諷,拐着彎罵人。

    “沒錯,正是我!”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差點短路,尼瑪,這是什麼玉面郎君?這是什麼泰國吳彥祖?這是麻面郎君吧?這是泰國吳孟達吧?這南希眼神是不是有問題?

    這時南希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你不是說在泰國沒朋友嗎,怎麼和這位先生認識嗎?走吧,別讓人家玉面郎君等急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麻面郎君頓時擠上前去,作出親熱的要攬南希肩頭的模樣:“南希!是我啊!”

    這時玉面郎君的聲音像科莫多巨蜥舔了一口蜜糖再吻他嗓子那般溫柔甜蜜。

    “你是?”南希嚇的直往後退。

    “我是你的郎君啊!”

    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差點把胖頭魚摔落在地。

    “什麼?你是玉面郎君?你怎麼變成了這樣?還有你的聲音……怎麼回事?”南希驚恐的捂住了嘴巴。

    “我練一種高深的降頭術失敗了,毒素堆積到臉上就變成了這樣,聲音也變了。現在你別叫我玉面郎君了,泰國朋友都叫我大麻子了。”麻面郎君撫臉嘆息,如美人遲暮般落寞。

    “哎,可惜你的如玉容顏了。”南希嘆道。

    南希小聲的跟呆若木雞的我解釋道:“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就是姓郎名君,你不要誤會。”

    我不知大麻子以前究竟是如何的丰神俊朗,沒有惋惜感,但也假意陪着長吁短嘆感慨了一番。

    “麻煩你看看他們倆的眼睛,是中了什麼降頭。”

    “不!”大麻子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怎麼了?”

    “財不可外露,神技更不可外露,我這樣的高人若在這裏露出本事,會惹來很多人求助的。我並不是什麼人都幫的,我看不中你,你搬個金山銀山我也不想幫。”

    “那咱們去找個飯店包廂,再談?”南希道。

    “哎,本來我該盡地主之誼,請你們喫海鮮大餐的,可這些日子老是有信徒請我喫海鮮,喫的我聞到那味都要吐。哎,天天喫那玩意,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我餓了,餓死我了!喫海鮮好,我喜歡喫海鮮!”胖頭魚醒了,從我肩上球一樣滾落在地。

    南希搶着道:“哎,玉面郎……”

    “你就入鄉隨俗,叫我大麻子。”

    “哎,大麻子,你不用那麼客氣,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客隨主便,就喫點小喫芒果糯米飯,泰式炒粉之類的就好了。你都變成這樣,我們哪兒有心情喫什麼海鮮!”

    大麻子面露遺憾之色:“天

    天山珍海味的,我這腸胃真受不了。索性今日就陪你們喫點粗茶淡飯街頭小喫吧。”

    接下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胖頭魚突然彎腰哇哇大吐起來,他吐的不是食物殘渣,他吐出來的食物近乎完整,說明這些食物都是囫圇吞棗來不及消化。

    我覺得他吐出來的那三隻烤全羊擦乾淨可以直接裝盤繼續賣。

    我不知道胖頭魚嘔吐是暈飛機還是三唑侖的副作用,我記得三唑侖的副作用中確實是有噁心嘔吐這一症狀。

    機場所有人都捂鼻看着我們四個人,我們實在是尷尬的不得了。

    說來也奇怪,胖頭魚吐了那麼多東西出來,肚子仍是懷了三胞胎一般巨大,圓滾滾的,他身上的降頭也忒詭異了。

    大麻子大概是胃口淺,見不得人嘔吐,竟也哇的一聲彎腰大吐特吐起來了。

    公衆場合二人接連嘔吐已經夠尷尬的了,然而更尷尬的事還在後面。

    因爲我們發現大麻子吐在地上的食物竟然不是海鮮!好像是方便麪!彎彎曲曲的方便麪!

    我怕我中降頭花了眼,再定晴一看,還真是方便麪。

    難道泰國有種海鮮長的就跟方便麪似的?

    最接近方便麪外形的海鮮我能想起的大概也就是胖乎乎的海蔘和豬大腸似的海腸。

    我臉皮向來薄,面對地上的嘔吐物,想起大麻子剛纔天天喫海鮮的豪言壯語,我尷尬的脖子都快紅了,根本就不好意思看大麻子是什麼表情。偷瞟一眼南希,她的表情也是複雜到難以形容。

    我想南希應該比我尷尬,因爲這是她大力引薦的降頭師朋友。

    我和南希情商再低也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沒看見地上的方便麪。

    可胖頭魚沒聽見大麻子剛纔說的天天喫海鮮,他竟開口道:“兄弟,你得加強營養啊,喫這麼多方便麪哪是個事,再窮也不能苦了腸胃啊,你瞅瞅我吐的東西是什麼!”

    吐的東西都能拿出來炫耀,我也真是服了他。

    這話一說出來,我和南希都恨不得替大麻子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曾想到我們這麼尷尬,大麻子他可一點也不尷尬,扯着嗓門喊:“誰說我天天喫方便麪?你扯什麼淡?我是喜歡拿海鮮煮方便麪喫,怎麼方便麪吐出來了,海鮮不吐?我得再吐,不吐你們還以爲我在吹牛逼呢!”

    說罷,他伸出中指使勁扣着喉嚨,扣的都翻白眼了,涎水拖多長。

    我不知道他是把康師傅海鮮方便麪當海鮮吃了,還是真習慣喫海鮮就方便麪,反正我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

    假若他再吐,吐出來的東西是海鮮還好,萬一再吐出什麼別的稀奇古怪的吊絲專屬食物呢?那真尷尬的無法收場了。

    畢竟是有事求人,搞的別人下不了臺心情不好,我們的事估計也難辦。於是我使勁撥出大麻子扣喉嚨的手:“哎,兄弟,我們相信你,不要再吐了,機場清理人員過會得拿刀砍我們了。”

    大麻子一臉的不情願,非要再吐,硬是跟我扳手腕跳探戈一樣抱一起折騰了半天,就好像扣喉嚨眼是件多愉快的事一般。

    以往我覺得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萬萬沒想到的是嘔吐物還能證明人的真正身份。

    我懷疑這大麻子可能是個窮困潦倒的吊絲型降頭師,那就不能讓人家破費請我們喫飯了。於是我道:“喫飯去吧,我們請,畢竟我們是來求你辦事的,你看南希面子不收解降錢,但便飯總得喫吧。”

    “咦,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到了泰國還請我喫飯,你這是在打我大麻子的臉……”

    一路又是拉拉扯扯跳探戈似的才說服大麻子這頓飯由我們來請。

    找到一個國內大排檔那樣的小飯店,進了包廂,我就連忙翻開眼皮讓大麻子看。

    大麻子遠遠的瞟了一眼,還沒等胖頭魚翻眼皮,大麻子就微微閉上了雙眼,老僧入定一般。他砸吧砸吧嘴,直吸涼氣,臉上大麻子顆顆放光彩,且在跳動,跳的像要飛出臉之外一樣。

    看他表情我心裏一格登。

    大麻子嘖嘖了半天,才緩緩開口道:“降頭呢,主要可分爲四種,一是生降,二是死降,死降又稱藥降,三是飛降,四是靈降。我給大家解釋一下啊,生降呢,是降頭師操縱蟲蛇鼠獸等各種毒蟲活物潛伏跟蹤被下降者,合適機會會跳出來咬死中降者。死降呢,就是藥降,類似我國苗族的下蠱。它根據發作時間可分爲日降,月降,年降,顧名思義,不需我多解釋什麼了吧?飛降呢,是降頭師只需目標身上的一些私人物品或生辰八字,即可施法,千里之外都可奪人性命。靈降呢,是最高深的降了,是驅鬼術,比如放古曼童幹被下降者,放飛頭降之類。區區不才,現在已經修練到了靈降境界,世間萬鬼皆爲我大麻子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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