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翩安回頭看着明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秦媛,面色如常道:“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
走到秦媛牀邊。
她剛好擡頭看着他,眸色是少有的迷茫。
陸翩安蹲下身,和她平視着,平靜而淡漠的說:“秦媛,我告訴你一個消息。”
秦媛的目光變得有些疑惑。
他說:“秦同安死了,就在剛剛。”
秦媛愣了一下。
有些茫然的,像是不知道要怎麼接收這個消息。
“他是活該。”
陸翩安伸手抱住她,“別爲這種人哭,不值得。”
“不哭,我纔不會爲他哭。”
秦媛聲音喑啞的說着,眼淚不知道怎麼就掉了下來,她伸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完。
索性放棄了擦。
自言自語一般說:“死了好,他終於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拖累我了……”
“別說了。”
陸翩安把牀頭櫃的紙巾遞給她,“最起碼說這種話的時候,先把眼淚擦一擦。”
秦媛哽咽着拿紙巾抹臉。
兩人許久也沒說話。
秦媛哭了將近有半個小時。
纔開口說:“我想……”
“起來吧。”
陸翩安說:“反正你也睡不着,我們回安城。”
“我……”
秦媛有些不知道怎麼說,琢磨了許久,才說:“我去幫他把後事辦了……”
陸翩安恨鐵不成鋼的一般看着她
秦媛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去了……最後一次。”
“隨便你。”
陸翩安遲鈍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已經讓人去處理後事了,你要是想去確定一下,人死了沒,也不是不行。”
秦媛啞口無言。
過了好幾分鐘。
才說出一句,“謝謝你。”
“謝謝有什麼用?”
陸翩安朝她伸出手,等秦媛把手放在他手心的時候,他一把把人拉了起來,“比起什麼謝謝感激,我更願意聽你說以身相許。”
秦媛:“……”
她現在都不和他掐架了。
不是沉默就是無視
陸翩安知道她現在情緒不好,討了個沒趣,也沒再說什麼。
那邊的秦同安已經確定是死亡,本來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偏偏要自作孽,結果大半夜陸翩安把一羣人收拾了太利落,直接全部綁了送警局。
是個人都幹不出這麼禽獸的事情,那些動手的人都要喫牢飯,當爹的做同夥坑女兒也跑不了。
秦同安估計是自己一個人越想越後怕,一下子沒緩過來就去了。
現在家裏正在辦後事。
前後不過半天的事情。
秦媛到的時候。
一切都已經着手在辦了。
本來就已經十分蒼老的秦老太,頭髮已經白了,旁邊一羣親戚鄰居在跟着勸。
秦媛到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這麼亂七八槽的一幕。
衆人一看到她來,就齊齊圍了過來。
秦老太老的背都已經駝的不成樣子,這個時候卻衝的最快,“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沒良心的!把你哥送進了監獄還不算,還把你爸也害死了!要是你爸,哪來的你!快讓秦武出來啊!他連你爸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着。
秦媛頭暈腦脹,幾乎連站也站不穩。
“你再說一句試試!”
陸翩安黑着一張俊臉,滿身的戾氣,駭的衆人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秦老太見過他動人收拾的狠樣,罵罵咧咧的聲音頓時變小了下去,“就是他啊……就是這個沒良心的把這人招來了,我家同安纔沒命的啊!”
“想一起進去喫牢飯,你可以繼續說。”
陸翩安冷笑道:“七老八十的人了,還能上個惡人榜,好大的臉面。”
昨天晚上秦家的動靜不小。
他們一羣人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好些鄰居都被驚動了。
也不知道秦媛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什麼的時候進的屋子。
只看見那個生的格外俊美的男人揹着她,身後一羣人跟着,還綁着好幾個。
怎麼看,都是出了大事的樣子。
還沒等鄰居們問上幾句,秦同安不行了。
秦老太被他的不敢再說,只一個勁兒的嚎啕大哭,用方言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究竟在罵什麼。
秦媛站在路中央,有些木然的看着秦家那座破敗的房子。
小時候,總以爲這好歹是個家。
直到今天才發現。
真的,噩夢之所以是噩夢,是有些人和事,一點點的把你心裏的美好全都都逼得無處可留。
然後,漸漸的就只有黑暗在原處殘留。
“媛媛,這是媛媛吧?”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管不着,你爸走了,現在只剩下你奶奶一個人……那他欠的的那些錢,你這個做女兒的,總要幫忙還清吧?”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啊。你現在也不缺這點錢了,人都在這了,就先還清吧,免得以後說不清。”
“欠條還在這呢!”
剛纔還圍着她們指指點點的衆人,瞬間就換了一張臉。
生怕秦媛轉身走人,沒地方找人要債。
秦媛反應還有些遲鈍,剛好開口,肩膀就被陸翩安攬住了。
陸四少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總是很輕挑,可是今天,卻給了她格外安穩的感覺。
“去那邊排隊。”
陸翩安的目光看向不遠處。
“要債的來這邊!”
不知道什麼時候,幾人已經在不遠處的地方擺好了桌椅子,一個箱子放在桌上,打開了,全是一疊疊的百元鈔。
衆人齊齊驚呼,讓回家拿欠條的,趕緊排隊的聲音混雜成一團。
秦媛有些發愣。
“還愣着幹什麼?”
陸翩安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去收欠條。”
“秦小姐坐這邊。”
維持秩序的人連忙給她騰出了位置,陸翩安幫她把椅子往後拉了拉,“坐。”
秦同安以前借過很多錢。
有些是她母親治病用掉的,有些是秦同安和秦武兩個打賭輸掉的,已經數不清到底欠了多少債。
有些年代久遠,大概是十幾二十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