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四少自從出生開始,上頭就有三個奪盡同齡風采的哥哥。
雖然沒有一個是親生的,性子也不盡相同,只是,一樣的出彩,壓得別人光芒全無。
堪稱是老少通喫,一把好手。
他出生時,家裏也沒什麼傳宗接代,非要小輩出人頭第的期望。
陸家大哥天生是陸家的最好的繼承人,無論是學業商場,一直都是遊刃有餘,從陸翩安有記憶開始。
基本所有的誇獎,都可以放在陸卓然身上。
可惡的是,這麼個天生奇才,居然還有平常人都做不到的溫和端正,陸家大大小小的規矩,也只有他一點也不覺得厭惡,好像天生爲了陸家而存在的人。
陸坤時常說,但凡陸翩安能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以後一定也是安城翻雲覆雨的人物。
翻雲覆雨?
陸四少也沒覺得有什麼難度。
只是和自己大哥比起來,好像除了自感不如之外,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至少,要讓他每年都泡在書房裏,天天和那些長輩小破孩打交道,還得好脾氣的照顧到每一個人。
實在不是他的愛好。
後來再大一點。
陸坤又說:但凡你有陸卓然那股子輕狂勁兒,至少也是陸家的血性不滅。
陸翩安和陸隨然不對付。
最大的原因在於,陸隨然惹了事,都有哥哥會幫他兜着。
不管做什麼,好像都格外的有底氣。
而他,同樣是弟弟,回家卻都要被陸坤再訓一頓。
年少時。
陸翩安總覺得,他們之間唯一的不同,不過是他少了個陸卓然那樣的親哥哥。
爲什麼少?
還不是陸坤自己不努力。
爲什麼總和陸隨然過不去,那些亂七八槽的起因都已經記不清了。
反正安城一幫闊少差不都知道,陸四少這人吧,性格乖張,二少那會兒又輕狂,自家兄弟不和,別人樂得看笑話。
反正,怎麼鬧都是別人家的事情。
可陸家一出事,陸隨然偏偏說變就變。
桀驁少年,沒幾天就成了陸家的掌權人,只把他留在尚未明白世事的紈絝子弟世界裏。
後來的後來。
他仍是陸四少。
陸隨然卻已經被人稱作“陸總”、“陸先生”。
那麼多的人,都說陸四少比不上陸隨然。
明明不久之前,陸隨然還和他一起爲了個舞女幹架,在盛世和一大幫人拼酒,在下暴雨的時候飆車。
那麼桀驁張揚的陸隨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裏,變得沉默寡言,成天成天出席在各種會議裏,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沒多久。
陸隨然讓他去安城找一個女孩。
說話帶着很濃重的口音,見到生人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陸隨然叫她“媛媛。”
給她前所未有的耐心。
陸翩安活了二十年,從來沒見過自家二哥,還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幾乎顛覆了他在他心裏所有的認知。
那時候。
秦媛差不多是十五歲。
瘦不拉幾的小女孩,頭髮帶點黃,長得不算好看,品味也不怎麼樣。
反正和盛世每月一換的美女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可是她只和陸隨然說話,小小聲的,溫軟輕柔。看着他的時候,滿滿的都是仰慕。
陸翩安知道那樣的目光不常有。
陸隨然有的東西他都有,那些難以承受的東西,他卻不必承受。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秦媛第一次開口和他說話。
好像是某個深夜裏。
下了很大的一場雨。
電閃雷鳴的,隨便取個景就可以拍恐怖片。
他接到陸隨然的電話。
那個忙的腳不沾地的男人,讓他回去看看家裏的小姑娘,是不是怕的睡不着。
陸宅裏那麼多人,非得點名讓他回去看?
就那麼一發育不全的黃毛丫頭,有什麼好看的?
陸翩安惱火他剛掌家,就變着法子使喚他。
越發念着大哥的好,至少那時候,從來沒有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要他做。
半夜回到陸宅。
幾個房間的燈已經都黑着。
陸翩安經過秦媛的門口,想着人家估計好夢正酣,卻要他大半夜的跑這麼一趟。
心裏一萬個不爽。
敲門,把人叫起來。
他沒的睡,憑什麼她可以睡得那麼香?
好半天,瘦瘦小小的姑娘纔來開門,探出半個腦袋來看他,“什……什麼事?”
身後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來。
是個小檯燈,在外面看,並看不到有什麼光。
“大半夜的不睡覺,玩什麼?”
陸翩安沒好氣道。
“沒……”
秦姑娘磕磕絆絆的,“我睡了……”
“睡什麼睡?”
陸四少更生氣了,“作業寫完了嗎?某人非要我大半夜回來給你監督作業!拿過來給我看!”
秦媛:“……我還在做。”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成績好的學生,在南城的時候已經落下被人一大截,安城這邊的教育方式也不同,很難跟得上。
陸隨然給她請的幾個家教老師都對她素手無策。
又不能因爲這點事,讓本來就忙碌的陸先生再煩心,所以多半都是她自己在埋頭熬夜補習。
“那還愣着幹嘛?”
陸翩安推門,走進去,“不趕緊寫完,難道還要我陪你通宵嗎?”
陸宅的房間都不小。
秦媛的也是,只是她似乎並不習慣這樣的環境,搬了書桌搭在牀上。
上面疊滿了各種補習資料,草稿紙上畫滿了亂七八槽的公式。
“這麼笨。”
陸翩安拿起來掃了一眼,把人拽過來,把她那個一直講不出來的數學題講了一遍。
秦媛小小聲的說:“數學題很難啊。”
陸四少做什麼都是吊兒郎當的那種人,卻也沒什麼是真的做不到的,比如學習,不說多出類拔萃,總是上游的那類。
事實證明,天賦不好,再補沒用。
靠着一張不錯的臉,藝考,進娛樂圈。
好像是秦媛最好的選擇了。
現在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