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容不得別人傷你半分,更捨不得你掉一滴眼淚。可你自己卻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弄得遍地鱗傷。”
但凡言白能自私一點。
都不會讓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要是她對他再稍微再有信心一些,就不會選擇獨自一個人承受這一切。
林夜嗓音暗啞:“年年,你讓我拿你怎麼辦?”
言白呆呆的看着他。
很長的時間。
彼此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這個房間,是言白藏得最深的祕密。
有關於她對林夜的最深的念想,全部都在這裏。
可他真的在她面前。
那麼多的話,卻又無從說起。
耳邊好像就剩下不斷加重的風雨聲。
林夜不再看她,轉身離開。
言白閉上眼睛,無力的靠在牆上。
好像一切都在這一刻,全部停止了。
他終於,還是對她感到失望了。
她跌落在地上。
無助而淒涼的哭了起來。
連牆上那些照片的樣子也看不清了。
林夜微微帶着笑意的眼睛,以後再也不會倒映着她的模樣。
——你是我掌中珠玉。
言白活了二十五年,從來不敢奢望有人待她如珠如玉。
她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被遺忘,被輕視,習慣了沒有陽光的地方,靜靜的獨自生活着。
最壞的樣子。
也不過就是變回和以前一樣。
可是。
忽然有個人說。
她其實……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她自己把這一切全部都搞砸了,徹底讓那個人遠離了她。
是她自己在用現實說:
你這樣懦弱無能的人。
生來就活該被人踩在腳下。
眼淚好像洪水決堤,言白想伸手抹去,可怎麼也擦不完似得。
她見過別人被當成掌上明珠的樣子。
秦柔也曾經不死心,帶着她去言家,想要佔一席之地。
那年。
言年只有八歲。
每天都被同齡的小朋友嘲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捱了打也沒人管。
秦柔只會嫌棄她沒用。
後來次數多了,她也就不會和秦柔說這些了。
見到那位言先生那天。
她是心懷期待的。
雖然知道他並不喜歡她,卻並不影響她想見到自己父親那樣迫切的心情。
急於證明自己也是有父親的孩子。
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也不是被人拋棄。
他只是……很忙。
那天。
她和秦柔一起走進言家的院子裏,那裏種滿各種各樣的花,陽光的味道好像都帶着香味。
言年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生怕被人挑錯,生怕影響到了秦柔成爲闊太太的美夢。
秦柔反覆交代她,“那個人是你爸爸,你不會說話就哭,哭到他心軟,把我們留下,以後就再也不會過那種爛日子了。”
從言年有記憶以來,就一直都是秦柔一個人帶着她。
日子並不好過,秦柔不是那種會賺錢的人,偏偏早年又大手大腳慣了,跟的男人沒一個長久的,她都覺得是因爲有言年這個拖油瓶的緣故。
後來聽說言太太早年去世了,又生出帶她去言家試試的念頭。
言先生只有一個女兒,一個養子,或許還有些希望。
可是言白還沒有哭的機會。
就被人趕出門了。
只因爲那位言先生的掌上明珠,在看到秦柔的第一眼,噘嘴說了一句,“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言年看着他對那個小女孩笑容寵溺,恨不得把這全世界的美好都捧得她面前,哄他寶貝小女兒開心。
她沒有機會走近他面前。
也沒有機會問他,“你是我爸爸嗎?”
“你爲什麼不要我呢?”
言年忘記了哭泣。
她不明白,爲什麼人爲什麼會這樣卻別待遇。
爲什麼對別人那麼好,卻對她這樣視而不見。
只依稀記得,那天的秦柔哭的歇斯底里,說:“她也姓言,她也是你女兒,你爲什麼不看她一眼?”
言先生冷眼看她,“你的話,有一句可信嗎?”
一個爲了錢不擇手段的女人。
生下女兒是爲了當做籌碼。
帶着不知道是誰的野種,也敢進言家的門……
具體的話,她已經不記得了。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吧。
言年拽着秦柔的衣角,小聲的說:“媽媽,我們走吧。”
我們走吧。
“以後我賺錢養你。”
“以後我們不要別人了好不好?”
被人趕出門的輕柔瘋了一樣捶打她,“爲什麼你這麼沒用?你爲什麼不哭?你爲什麼不求他?”
言年也不知道爲什麼,只問了一句,“這樣……真的有用嗎?”
那個人並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只是,早有掌上明珠。
不屑多看她這個野種一樣而已。
言年十五歲那年,那位言先生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夠成爲名正言順的言夫人。
秦柔終於覺悟,放棄了那個不可能的人。
轉身投入了高志銘的懷抱,帶着她從破舊的小樓房,搬到了高家的別墅,一切都讓人恐慌。
高志銘和前妻有個兒子,叫高飛揚,比她大兩歲,不過成績一直墊底,一連留了兩級,又仗着高家有點家底,從來不把那些當回事。
秦柔接着高志銘的關係,把她安排到了高飛揚同一個班,樑子就是這樣越結越大的。
言年那時候除了學習之外,沒有什麼別的事可以做,除了成績好點之外也沒什麼可以拿出手的東西。
又因爲從小沒有父親被人欺負多了,性格有點孤僻,同齡的女生裏面,算是最內向的那一種,不會討人喜歡,經常被人欺負。
自認爲是學校裏一方霸主的高飛揚,最討厭的就是她,又覺得家裏忽然多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妹妹,特別讓他丟臉。
恨不得直接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
讓人踩她是家常便飯,時不時還要當做撒氣包。
秦柔讓她別沒事找事,“你現在的一切都是高家給的,沒有高家,你連要飯都沒地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