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的忍的太久。
言白一下子哭起來都收不住。
她十多歲開始在高家寄人籬下,是不敢哭的。
高飛揚他爸,也就是言白的名義上的爸,是純粹的生意人,特別忌諱家裏哭哭啼啼的。
後來久而久之,言白就忘記是要哭的。
笑起來的女孩子纔不會招人煩。
再後來,也只有演戲要求,她纔會哭。
眼淚都是爲角色流的。
認識她的人,都說言白愛笑,脾氣也很好。
卻不知道。
她其實根本就沒有因爲難過而哭,這種常人都有的自然反應。
而今天晚上。
在林夜引導進入秋雨辭的角色裏。
言白卻哭到不能自已。
到後來。
甚至已經分不清,是秋雨辭在哭。
還是,言白自己在哭那麼多年強行堆積在一起的委屈。
林夜顯然也沒有想到,言白哭起來,這麼有爆發力。
他演過不少戲。
幾乎每部都少不了哭戲。
看過有人哭的絕美傷情,有人哭的歇斯底里,有人壓抑不敢放聲……
可言白這樣。
忽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安撫的一句都說不出口,大腦跟被清盤了一樣。
他抽了兩張紙巾遞給言白。
聲音不由得放輕了許多,“只有三分之一了,夠哭嗎?”
言白稍稍停頓了一下。
接過紙巾往臉上胡亂抹了兩把,“對不起啊……林師兄……”
大晚上的哭成這樣
是個人都會被她嚇的半死。
想開口,發現嗓子哭啞了,說話一下都沒聲音。
“你哭成這樣。”
林夜頓了頓,“讓我懷疑葉瀾生身上可能有渣男的潛質。”
夜神平時也沒怎麼開玩笑逗女孩子開心過。
顯然,並不怎麼熟練。
“……不是。”
言白吸了吸鼻子,眼睛哭得通紅。
更像一隻馬上就要被人宰了下鍋的兔子。
林夜看着她:“後悔了?”
言白不解其意,“什麼?”
林夜面色坦然:“剛纔只潑了一杯酒。”
言白一時無言。
她就知道夜神肯定什麼都看出來了。
只是沒有故意撕開她的傷疤。
知道也不點破。
“嗯。”
言白很認真的點頭,面上還真有那麼點後悔的意思,“應該直接拿杯子咂他臉的。”
林夜把整包抽紙都放進她懷裏,“你沒說話之前,我以爲你要打到他半身不遂。”
言白抽紙擦了擦鼻子。
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打到半身不遂要賠錢。”
她賠不起。
“這……倒是。”
林夜忽然覺得這姑娘,也是個奇人。
都哭成這樣了,還能考慮到錢的事。
“夜哥?”
梁成就這個時候回來的。
距離他離開,已經快要兩個小時。
酒會已經開始散場。
衆人已經陸陸續續往停車場這邊來。
作爲助理,梁成覺得自己很有必要來打斷一下,第一次做壞事毫無節制的老闆。
賊兮兮的在車窗敲了兩下,跟地下黨接頭暗號似得。
林夜:“上來,開車。”
言白仰了仰頭,恢復了一下情緒。
梁成坐進駕駛位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太對。
可又不是他想的那種不太對。
言白是哭過的。
還哭的相當厲害。
林夜襯衫領子都沒亂一點。
難道又是,女明星投懷送抱被拒,傷心痛哭?
梁成跟了林夜好幾年,沒少見這樣的情景。
頓時忍不住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又一出人間慘劇。
“先去居安裏。”
林夜說。
言白哭過之後聲音變了調。
一開口肯定會被聽出來。
看她這樣子,應該是很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哭過這件事的。
梁成馬上接話:“好的,馬上出發。”
雖然是一樣的人間慘劇。
老闆好歹知道把人家姑娘送回家。
而不是直接趕下車。
真是令人狂喜的進步啊。
言白把手裏的紙巾揉成團,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一直揉一直揉。
藉此來緩解一下心情。
黑色的車在夜色裏穿行。
街道上路燈明亮,整座城市像座不夜城,雖然霧霾嚴重,不見星辰,卻無限繁華。
……
酒會。
高飛揚在洗手間洗完臉出來。
越想越氣,滿臉的火氣,找不到出口。
李秋銘好脾氣的勸道:“飛揚,先回去換衣服。”
“林夜不就是個戲子?”
高飛揚想到他剛纔的反應,不由得面露不滿道:“你用得着對他那麼客氣嗎?”
也就是這地方沒別人在旁邊聽見這話。
夜神是戲子?
這話要是傳出去。
真怕這二缺活不到明天。
李秋銘見他這個反應,頓時想再給他臉上潑一杯酒,“戲子?高飛揚,你以爲徐朗會這麼怕一個戲子?”
這次酒會的發起人,算是極其有頭有臉的。
可剛纔。
在林夜面前。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站在了他那邊。
“那也不用這麼憋屈吧。”
高飛揚拽了拽領帶,“言年那個小賤種,當初害我差點被我爸打死,躲了這麼久,還真是長本事了。既然被我碰上,她以後就別想好過!”
幾年前高家發生的事,李秋銘也是有所耳聞的。
只是當時事發突然。
高家又處理的太過迅速,言年消失人海。
流言蜚語才漸漸平息。
“那你可要搞清楚。”
李秋銘知道高飛揚的脾氣,也不再勸,只說:“林夜是什麼身份,圈裏至今沒人挖的出來,只說和陸氏的人來往甚密。剛纔霍子航的態度你也看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踢到鐵板了,到時候痛的可是你。”
他也是聽說圈裏知情人稱林夜一句“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