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然哥，是不是這樣……你才能好好看我一眼呢？”
秦媛坐在那裏，修長的腿搖了搖，“你這樣看着我，不怕顧闌珊喫醋又發瘋嗎？”
喧囂之外的那一片地方，就顯得格外的清淨。
“下來。”
陸隨然聲音低沉。
這個陽臺並不是封閉式的。
說不住什麼時候，就會有喝暈的人出來醒酒。
隨便誰出來看一眼。
陸氏的公司年會，馬上就會成安城的經濟走向之外最大的爆點。
“我喜歡在這坐着。”
秦媛臉色不好，微微的笑：“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比這還危險的地方站着，我每天都害怕的要死，總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會被噩夢嚇醒……可是我那麼害怕，你卻什麼都看不到……”
陸隨然皺眉，朝她走了過去，“下來再說。”
“你站那。”
秦媛忽然挺高了聲音，手撐在欄杆上，身體動了動，好像是想要站起來。
“好好聽我說話。”
陸隨然站定了。
眸色有些發沉。
“我現在不會跳的。”
秦媛低聲說，把她其中一隻手腕擡起來給他看，“我就是想讓你看看這個。”
缺少血色的手腕上，有很長的一道疤。
雖然已經長好了，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可怖。
“這麼多年，你對我很好……是！都說你陸隨然對我好的不得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想好好疼着寵着的人，根本不是我……”
“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擔心，擔心你不要我了，我擁有的這一切馬上就會變成別人的！”
“然後那個可憐的我，就會被打回原形變成那個賭徒家裏，不知道會被賣到哪裏的貨物！”
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秦媛眼眶裏落下來。
和以前那些爲了追求美感不太一樣，她今天的哭相有點崩。
也沒什麼美感可言。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
秦媛問他。
陸隨然沒說話。
他回到安城之後，花了很長的功夫去整頓動盪不安的陸氏，再回去時，翻了整個南城，找到的那個人。
的的確確，是要捧在掌心，視作珍寶的。
卻被秦媛攪和成了一場亂局。.
很多年了。
她成他掌中明珠，衆星捧月的活着。
平白無故就得到了別人八輩子都修不來的名利富貴。
而原本應該是他寵大的姑娘，一路披荊斬棘，受人嘲諷謾罵。
一切都顛倒着。
陸隨然至今沒對秦媛做出什麼封殺性的舉動，不過是因爲這麼些年，錯是錯了，終究是有些兄妹情分在的。
“我多羨慕顧闌珊啊……”
“如果那年你找的女孩不是我……而是闌珊。”
秦媛哽咽着說：“我多希望是那樣，你把她當成妹妹的一樣寵着護着，好到不能再好，卻也永遠不會愛上她。”
那麼決絕的對她的喜歡無動於衷。
這世界上，也就只有陸隨然一個人了吧。
這樣想的話。
顧闌珊何嘗不是幸運的人呢？
要是因爲一直待着他身邊，因爲已經對你千好萬好，卻也因爲這個，再也不能更近一步。
這樣的絕望。
顧闌珊作爲晚來者橫衝直撞，即便受再多的傷，卻也和她不一樣了。
“秦媛，下來。”
陸隨然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
其實他一直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但是女人這種生物，生來就是爲了挑戰別人的極限的。
十九樓的風很大。
把秦媛的長頭髮吹得很亂，飄揚的裙襬在欄杆上糾纏着，似乎下一秒就會帶着人隨風飄落。
“陸隨然，你爲什麼不和我說話？”
秦媛卻好像完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爲什麼你讓我下去，我就要下去，我就不……”
……
闌珊後背一涼。
她看不清陸隨然此刻的表情。
卻清楚她家陸先生絕對不是有耐心和你繼續扯這些的人，要是本來只想來場假表演的秦媛，硬生生的被逼的真跳，那就真的不好了。
她剛想往裏走，旁邊忽然有人拉了她一把，“你真要去啊？”
“怎麼？”闌珊回頭。
言白似乎在她身側站了好一會兒的。
但是闌珊剛纔，一直都沒有發現。
“按照劇本往下演的話。”
言白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只要你走過去，那位馬上幾回拋出選你還是選她，這樣的問題……而且，只要陸先生一旦有選你的苗頭，她立馬就有理由往下跳。”
“……你最近接的劇本還好麼？”
闌珊倒是不覺得秦媛沒事真的來玩跳樓。
都是羣裏混了這些年的老手，有點職業病，有時候拿出來秀一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有個偵探的小衆題材還挺有意思的，要不我和你講講？”
言白這話題轉的有點快。
看闌珊的目光似乎還在看外面，又補了一句，“不過秦媛最近的狀態是真的不太好，不出通告也不接戲，就上個月……還有狗仔爆出來她割腕自殺，不過未遂……”
“反正剛來的時候，看見她還好好的。”
言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應該是公主病，習慣別人都圍着她轉了，現在應該是接受不了吧，你別看她了，我們去那邊吧？”
其實她現在過去，還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畢竟。
最能刺激到秦媛的人，就是顧闌珊。
“在說什麼呢？”
霍子航不知道什麼也走了過來，用只有幾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言白，你這樣是會被扣出場費的，你知道嗎？”
“那行……接下來的時間，霍少都按前扣了吧。”
言白看着闌珊，小聲說：“我都好久沒看到闌珊了，下次在碰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霍子航看了看她兩，給了個“你們行”的表情，“二哥剛纔出去一直都沒回來，這是幹什麼去？我們陸太太都要望穿秋水了。”
霍子航臉上掛着笑，順着闌珊的目光往外面看了看。
頓時，神色微變。
連手裏輕晃着的酒水都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