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手頓了一下。
陸隨然的電話她已經存了很久,“老公”兩個字從一廂情願到光明正大,真正亮起。
這還是第一次。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點了接聽鍵。
“我是陸隨然。”
清清冷冷的男聲從那頭轉來。
闌珊:“我知道。”
心裏莫名的有些緊張。
生怕他這麼多天,纔打過來一個電話,是爲了給秦媛找場子。
那邊微頓了半秒。
隨即說:“二樓書房的桌子上裏有份資料,你拍照傳給我。”
“好的。”
闌珊應得極快,異常配合,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往樓上走。
陸隨然說完之後,就變得異常安靜。
她來不及說話,小跑着上樓,電話裏就剩下她有些急促的喘氣聲。
闌珊推開書房的門,桌上擺了一疊文件,看起來都差不多。
“是什麼資料?我找一下?”
“不用了。”
那邊卻忽然變了語調。
闌珊:“……”
這是拿她消遣呢?
那個男人此刻正隔大洋彼岸,闌珊看不見他的面容。
卻忽然心有靈犀一般,覺得陸隨然要掛電話了。
“等一下!”
闌珊半靠在他的書桌上,漸漸平復了呼吸,勾起些許笑意,“陸先生,你想給我打電話可以直說的,用不着找什麼藉口,真的。”
“作爲你走了五天之後的第一通電話,並不會顯得你多少在意我。”
那邊的男人輕笑了一下。
“你想多了,陸太太。”
陸隨然說:“現在,從我的書房,出去、立刻!”
闌珊可以想象的到,陸隨然眉眼微沉的模樣,要比平時多出幾個禁慾勾人的味道。
她握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機。
彎了彎脣。
不知道現在,誰在陸先生身邊?
真是便宜別人了。
而大洋彼岸。
高大俊美的男人,把手機隨手扔在茶几上。
薄脣帶着的一點笑意偏冷,女傭把新泡好的黑咖啡送進來,大氣都不敢出就退出去了。
輪椅上的和他長得三四分想象的男人,笑了笑,“如果我剛纔沒聽錯的話?”
“嗯,我結婚了。”
陸隨然眉宇間的冷意淡去,面色恢復成平時的淡漠。
“我還以爲你是哄老太太開心。”
陸卓然放下手裏的書,表情變得認真,“媽還不知道?”
“暫時先不告訴她。”
“她一直想要個兒媳婦,你是知道的,我恐怕是沒辦法滿足她這個願望了……”
“大哥。”
陸隨然皺眉打斷他,“你這兩年已經逐漸恢復了,我會繼續投資讓研究院成立專門的項目組。”
“你會好的,大哥,一定。”
陸隨然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只不過這麼多年,早已經被表面的清冷掩蓋了原本的不羈。
只有偶爾在至親的人面前,纔有流露一二。
“我已經習慣了。”
陸卓然淡淡的笑,目光望向遠方,“一雙腿而已,遲早要讓他還回來的,不是嗎?”
他回過頭來,目光很淡很淡,落在陸隨然臉上,卻似乎有了無形的森冷。
陸隨然默然。
當年陸卓然失去的何止是一雙腿。
一起毀掉的,還有那個優秀驕傲到同輩發小都只能望其項背的陸家大少。
“總裁。”
李想敲了敲門。
“有事待會兒再說。”
陸隨然掃了一眼過去。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搭上在陸卓然的輪椅上,把他推到落地窗前,一同俯視城市繁華。
什麼都沒說。
卻足以勝過無數話語。
同樣俊美逼人的兄弟兩,從前氣質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竟在漫長的時間裏,漸漸磨礪成了清冷沉着的個性。
很久之前。
陸隨然還是那個輕時傲世的陸二少,安城有幫被家裏長輩揍的哭爹喊孃的闊少發小。
碰見了,少不得笑一笑。
發小們惱羞成怒:“你這麼囂張,還不是因爲有個好哥哥!要是沒有陸卓然,你丫鐵定比我們更慘!”
是啊。
陸家長房,長子陸卓然,是公認的陸家繼承人,天生的商業奇才,十幾歲的時候就人才出衆,令人嫉妒了。
而陸隨然,能做個自由隨性的陸二少,和狐朋狗友們廝混,都要多虧這個一手承擔了所有長輩期望的大哥。
可惜後來,一場陰謀,顛倒了人生。
許久之後。
陸卓然開口:“回去吧,這邊你不用經常跑來。”
“嗯。”
陸隨然應得的時候一向如此,該來的次數卻一次也不會少。
轉身去開門。
卻在即將邁步出去的時候,陸卓然嗓音微暗,“你娶的陸太太不能告訴媽,該不會……是顧家的小闌珊吧?”
陸隨然腳步微頓,回頭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卻一言未發。
陸卓然卻看了,“難怪你不告訴媽。”
說話間竟帶了一絲輕嘆。
陸隨然眸色半斂,“還不是時候。”
“我就知道。”陸卓然說:“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是要瞞着不能說的?”
陸隨然勾了勾脣,大步走出門外。
依稀記得。
很久很久之前。
陸母一次次的囑咐,讓他們兄弟兩離顧家的母女兩遠一點,簡直避如蛇蠍的態度。
他那麼多年,都不曾靠近過。
卻在二十九歲這一年。
娶顧闌珊做了陸太太。
可見,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總裁。”
李想在幾步開外等着,立馬迎上前“城北那塊地的競標提前了,您看,是否提前回去?”
……
闌珊接完陸隨然的電話。
從頭到尾,都沒聽到和秦媛有關的字眼。
心情好了不少。
睡了個午覺。
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忽然想起來顧淵前幾天打電話讓她回去一趟,就趕着飯點去了。
顧公館的女傭們,看見她回來,神色都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