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發暗,洪七公也想好生睡上一覺,他不似變思,能在輕鬆大雪中入眠,那樣會耗費內力暖身,沒有必要。
所以最好還是找個洞穴,在山頂走了百餘丈,一塊三丈來高的青石矗立,洪七公一躍而上,登高臨望,隱約可見山下風景,此處乃是華山之巔,也是五絕當年論劍之處,這塊孤聳青石,已見證過兩屆五絕的誕生。
雖然並未找到洞穴,但青石阻擋風雪,背後是另一番光景,多有乾燥野草,熟睡極佳。
洪七公屁股剛坐穩,便聽一陣的怪聲,像是石頭錘在地面,不由凝目望去。
一怪人頭髮灰白,手裏拿着兩塊石頭,一會兒空翻,以手代腳,石頭錘在地面上,發出聲音,一會有恢復正常走路姿勢,真是特立獨行,變思較之都差了幾分。
“老毒物,臭蛤蟆!”
“你是誰,我兒子呢!”正是歐陽鋒,楊過受不了打擊跑了,上演一碼爺爺找孫子的苦情戲。
至於兒子,是歐陽鋒腦筋不正常,歐陽克是他私生子,楊過那不就是他孫子麼。
洪七公哈哈哈一笑,他知道歐陽鋒瘋了,只是沒想到連自己都忘了,哪裏還有什麼兒子,洪七公暫不知道楊過。
雙方是死仇,當初洪七公還對他施以援手,但其恩將仇報,多番重傷險殺洪七公,不是好人,難怪落到這下場。
“你哪來的兒子,只生了個孽障,早死了。”洪七公說的是大實話。
“你騙人!”歐陽鋒神智失常,最受不了打擊,手裏石頭一扔,合身就撲來。
洪七公武功已入化境,這些年殺賊證武,更得降龍十八掌十二分剛勇,近身交戰,絲毫不虛。
而歐陽鋒雖然瘋了,但天資之高亦非泛泛,活生生逆練九陰真經,較於上次論劍再強數分。
兩人以前不分伯仲,到了如今依然各爲五五,一時間分不出勝負,漫天風雪之下,只見兩條人影輾轉騰挪,所發內氣泄出一絲,激起落雪飛揚,如此天下絕頂的較量,尋常武者觀之必大有所獲,可惜無人有這個緣分。
打到後半夜,兩方都是有感疲累,但一個真瘋,大受刺激,一個好強,生平死敵,交上手勢必要分出個勝負。
“你我拳腳不分勝負,可敢於兵器上一決雌雄?”
“有何不敢!”歐陽鋒折枝爲杖,洪七公劈杈爲棍,又是一場惡戰。
結果很顯然,這兩個死對手兵器上同樣半斤八兩,在天色微明之時,不知誰起的頭,又興許是天氣過於寒冷,長久交戰內力消耗過快,兩人竟然抱團取暖,但見二者抱在一起,全身上下貼合緊密,簡直不忍直視。
……
公雞已經餵了蜈蚣,沒人打擾,變思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舒服伸了個懶腰,消化完,總算有精神了。
這剛睡醒,第一件事要幹什麼?喫唄。
變思感到很絕望,“人生難道就是喫飽了睡,睡飽了喫麼?好沒追求。”
說歸說,總要喫,昨天兩雕的孝敬變思可沒忘,拿出那隻死兔子。“兔子吃了好多頓,有點膩歪。”
想起還有隻梅花鹿,變思找了找,發現躲在草叢裏瑟瑟發抖的小鹿。
小鹿纔到變思膝蓋,還是個孩子,昨天被抓來,變思把它放在一旁,感到受恐怖的氣息,小鹿不敢動。
風雪中過去一夜,小鹿四腿凍僵,徹底失去逃跑能力,雖然它也不敢。
結冰的四蹄應該已經壞死,變思覺得,不如吃了它,免得多受痛苦。
一掌拍下,小鹿仰頭,似乎也知道將死,閉上鹿眼,變思倏地一頓。“裝可憐的樣子真噁心!”變思大聲道。
拍出一道溫和內力,化解凍傷,溫養四蹄,小鹿渾身暖暖,不知所措的望着這個男人。
“走吧。”小鹿一跳一跳的走了,還不時回頭看這個人。
等小鹿不見,變思嘿嘿一笑。“鹿也有靈,我這次放它一馬,施以援手,必定視我爲救命恩人,等到他日,帶齊一家老小前來謝恩,豈不美哉?”一家人嘛,最重要是整整齊齊。
“秦變思被自己的智慧折服,高興點1。”
變思高興的笑了!
“老頭,給我來烤兔子,表現好封你爲烤兔魔王。”雅思大魔王鼓足內力,整個山頂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等了兩秒沒人迴應。“老頭跑了?”變思可惜道:“還準備再封個魔王,可惜他沒這個福氣。”
今天的風雪依舊未減,變思提着兔子準備找個地方開烤,沒兩步,看到那特顯眼的三丈青石。
“好石頭!”變思隨手扔了兔子,兩步來到石頂,但見華山頂峯景色一覽無遺。
“風雪漫天,正是文人墨客發騷之際,雅思大魔王興致大好。”變思哈哈大笑。
胸中之氣不得不吐,卻低頭見得洪七公二人,變思見他們一個面紅一個面白,緊密交纏不知道幹些什麼。
“你們怎麼抱在一起?”變思有點害怕。
他戳了戳洪七公,一道熱氣直衝而來,當然變思毫不在意,可憐洪七公,比拼內力的緊要關頭泄氣,當場吐血,噴了歐陽鋒一個鮮血淋頭。
“這麼激烈!”變思大驚。
又戳了戳歐陽鋒,一道寒氣逆衝而上,變思無視,可憐歐陽鋒,本以爲贏了,慘遭變思毒手,也吐了血,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洪七公紅潤的面色更紅了。
這麼一搞,兩人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氣在喘,但還是互相不放手,一定要分出生死。
“真愛啊!”變思嘀咕一句,一手搭住一個,頓時比方纔爆裂冷冽數倍的熱氣寒氣洶涌而來。
當然兩者加起來都沒變思多。
兩人緩緩睜開眼,彼此相望,俱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一絲驚駭。
他二人因爲功法原因,一熱一寒,不相上下,抱在一起比拼內力,正到了幾乎相融的地步。
兩人都明白,當內力融合之時,便是二者同歸於盡之刻,偏偏這種關頭,一股平和無比的內力插入,將二者強行分開,免遭身死之禍。
這平和的內力之博大,二者相加亦遠遠不及,超乎人世間一切常理。
“前輩內力之深,直到此刻晚輩纔有最深切的體會。”洪七公一邊噴血一邊道。
“十個歐陽鋒也不是你的對手。”歐陽鋒也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