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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大宋風雲 第080章:藥蠹師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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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婉雲懶慵地躺在牀上一動也不想動,只把清澈幽深的的眸子向窗戶那邊轉去。

    窗戶開着,薰風透過簾外的竹林、蕉叢向屋內拂來;涌進屋裏後在腳地上、牀榻上兜着圈子,拂過婉雲的白皙的面頰、臉龐;已經帶了幾分涼意。

    秋蟬吱吱呀呀地鳴唱不停,這種趕季節鑽出泥土的小鳴蟲在幽暗的地下生活了十七年;一旦破蛹而出就要拼命地鳴唱喧囂涮一涮存在感。

    大聲鳴唱的是雄蟬,它在呼喊異性前來交.配;而把創造出生命的奇蹟。

    蟬的一生要經過卵、幼蟲、成蟲三個不同的時期。

    卵產在樹枝上,幼蟲生活在地下泥土中;成蟲又重新回到樹枝上來。

    雄蟬在交.配後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會在一個星期內死去;雌蟬則開始完成產卵的任務,它用尖尖的產卵器在樹枝上刺出小孔;刺一次產四到八粒卵,一個枝條上往往要刺出幾十個孔;產卵完成後雌蟬不喫不喝很快死去。

    卵在樹枝裏越冬,到第二年夏天藉助陽光的溫度孵化出幼蟲;幼蟲又鑽進泥土,循回往復的生命儘管暫短但卻寶貴。

    婉雲腦子裏浮動着秋蟬的影子,聆聽着它們的叫聲只覺音調十分的單調和乏味;單調乏味的蟬鳴,如同婉雲此刻的心理。

    夕陽西斜,陽光照在屋角那盆盛開的紫金花上;鮮豔的花兒顯得璀璨耀眼勃發着生機。

    婉雲眸子亮了一下,把紫金花多看了幾眼心中便有遐想:夕陽無想好,只是近黃昏。好像是唐朝李商隱的詩;全詩應該是: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李商隱是在心情不適時登上長安附近的古原,纔有感而發做出膾炙人口的千秋名詩來。

    婉雲把自己關在三寸見方的斗室內悶悶不樂,是應該放飛一次了;何況婉雲還不到近黃昏的時候,她只有25歲。

    25歲的年齡在民間恐怕還是正當年,放在二十一世紀還被人們稱呼爲小姑娘;可是在趙宋王朝的皇宮裏,25歲已經是人老珠黃的年歲。

    把李商隱的詩句默吟一遍,婉雲的心緒稍微好一點;她將仰躺着的身子側了一側,把手當做枕頭墊在腦子下面;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向窗外掃去。

    窗外是空曠的花園,被窗牖割下來的一小塊藍天收入婉雲的視野之中;藍天上貼着幾片淡得透明的雲彩反襯得天穹高妙難測。

    不知什麼時候,一雙紫燕比翼雙飛;把靈動的倩影留在蔚藍的天空中。

    婉雲心中動了一下喃喃暱語:夏末秋至知了的鳴唱那是節氣的使然,紫燕的出現莫非是一種美好的預兆——婉雲將苦盡甜來……

    不容置否,淳于婉容是宋太宗趙光義的貴妃;下人呼喊她婉雲娘娘或者淳于夫人,這是因爲她是西漢宮廷御醫淳于衍的後代。

    先祖淳于衍是西漢時期著名的婦科郎中,距離淳于婉雲生活的宋朝已經一千多年。

    淳于婉雲時常思想:先祖在西漢時期就做婦科郎中真是了不起,可是自己做了皇帝的貴妃後只能衣來伸手,飯到張口;把祖傳的那一點婦科醫術忘得一乾二淨,要說有記憶的話就是對《婦人嬰兒方》還有點印象。

    正因爲出身名門望族,淳于婉雲才做了宋太宗的貴妃娘娘;然而皇宮中的事明眼人用腳也能想明白,25歲的年齡便就人老珠黃;早被白馬王子宋太宗拋棄,幾年了宋太宗也沒來過婉雲娘娘居住的玉澗閣一回;想給皇家留下骨血的願望也就化爲泡影。

    玉澗閣在凝和殿附近,這裏有兩座小閣;一曰玉英閣,一曰玉澗閣;淳于婉雲成爲宋太宗的貴妃娘娘後一直住在玉澗閣。

    玉澗閣背靠城牆處,築有一個小土坡;上植杏樹,名爲杏崗;旁列茅亭、修竹,別有野趣。

    玉澗閣不遠的地方是宴春閣,旁有一個小圓池,架石爲亭,名爲飛華;又有一個鑿開泉眼擴建成的湖,湖中作堤以接亭;又於堤上架一道梁入於湖水,樑上設茅亭柵、鶴莊柵、鹿巖柵、孔翠柵;由此到麗澤門一帶,嘉花名木,類聚區分,幽勝宛如天造地設。

    而就在婉雲娘娘暢遊宴春閣上的茅亭柵、鶴莊柵、鹿巖柵、孔翠柵時,殿前都指揮使薛世三的高大形象在不遠的地方出現了。

    薛世三是跟太祖一起起兵的開國元勳,太祖登基後他做了殿前都指揮使;整個皇宮內的侍衛禁軍全歸他指揮,薛指揮使又是太祖的貼身侍衛。

    太祖昇天後又做太宗的貼身侍衛,婉雲娘娘時不時地能在後宮見到他。

    可是宴春閣上那次近距離接觸婉雲娘娘還是第一次,那一次和指揮使的見面成爲婉雲娘娘的興奮點和人生的拐點。

    就是那一次和薛世三的見面,婉雲娘娘放開賊膽多看了他幾眼;薛將軍高大的身軀,俊朗的儀表便像釘子一樣紮在婉雲娘娘的心坎上。

    誰說皇上的老婆不會勾引人,狗急跳牆的事說出來恐怕沒有人不相信。

    婉雲娘娘多看了薛將軍幾眼後,薛世三也盯視着婉雲娘娘說了幾句話:“貴妃娘娘出來走動呢!天氣涼了一定要注意身子喲!”

    這是多麼讓人難忘的溫情話語?薛世三說完這句話後還和婉雲娘娘一起站在石頭鑿成的憑欄跟前向湖水中張望了一炷香的工夫才離開。

    一炷香的工夫裏,婉雲娘娘完全是僵在那裏腦子裏一片空白;以至於薛世三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燕子素以雌雄頡頏,飛則相隨;以此而成爲愛情的象徵;才引起了有情人寄情於燕、渴望比翼雙飛的思念。

    李白的《雙燕離》如此說:雙燕復雙燕,雙飛令人羨。玉樓珠閣不獨棲,金窗繡戶長相見。柏梁失火去,因入吳王宮。吳宮又焚蕩,雛盡巢亦空。憔悴一身在,孀雌憶故雄。雙飛難再得,傷我寸心中。

    宴春閣相見薛世三使淳于婉雲心中蕩起不平的潮波,可她畢竟是皇上的貴妃主動接近薛世三似乎不太現實。

    薛世三卻有接觸婉雲娘娘的條件,他是殿前都指揮使也就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在皇后、娘娘身邊走動幾遭那是使命使然。

    也就在淳于婉雲再次在宴春閣相遇薛世三後,她不想再錯過機會;瞅瞅四周無人竟然大膽地說了一聲:“薛將軍,今晚上來玉澗閣!”

    婉雲娘娘說完這話後迅速離開,不知薛世三聽沒聽見她的呢喃之語,還是心有顧忌;直到今天也沒來見他來過玉澗閣一次。

    薛將軍一定是沒有聽見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沾染婉雲娘娘這塊燙手山芋,而生生把婉雲拒絕了。

    婉雲娘娘越想心中越寒酸,禁不住啼啼嗚嗚啼哭起來;好在這些日子她把隨身的體己丫鬟和小太監全部打發別處幹些無頭緒的事;他們看不見婉雲娘娘的淚眼惺忪,婉雲娘娘纔沒有出醜。

    婉雲娘娘今年25歲,25歲的年齡正是幻想馳騁,青春旺盛的年華;可是夜夜固守空房;伴隨孤獨、鬱悶、焦躁、心慌打發時光的婉雲娘娘有一種比死都痛苦的感覺。

    人死是多麼的痛快,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用想了;可是活着卻不一樣,想前想後,想左想右;真不是個滋味。

    有人把婉雲娘娘的這種驚悸和煩悶概括爲精神空虛,那麼女人的精神充實是什麼?毫無疑問就是男人。

    婉雲娘娘的生活是充實的,當然這種充實指的是物質;人們在物質生活豐富的前提下才能追求精神生活的充實,婉雲娘娘當然也不列外。

    雕樑畫棟,樓臺亭閣,參天大樹,竹林兜風,蕉叢朝陽,鮮花婀娜,綠草可人的景緻並不能把婉容娘娘從寂寞悲苦中拉拽上來,可是一陣觸地有聲的腳步聲卻讓婉雲娘娘霍地一下從牀榻上挺起身子。

    “好像是薛將軍!”婉雲娘娘情不自禁地低呼一聲,顧不上塗脂抹粉便就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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