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辭自然是不信的,他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
從小,爹爹就教他,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妖魔鬼怪,左不過是人心在作祟罷了。
雖然他不瞭解以前的謝大丫是什麼樣子的,但起碼,現在的謝大丫他並不討厭。
相反,還十分的欣賞。
所以,際遇啊,改變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
“你剛纔對付王癩子他們的那幾招,很漂亮。”他說。
“啊?”謝悠然愣住,萬沒料到他會冒出這麼一句。
等她回過神來,少年已往前走了好一大截。
她只好連忙追了上去。
北駝峯東面的那一帶,魔芋已經都被挖完了。兩人便繞到了其他的地方,很快,在南面又發現了一片面積不小的魔芋地。舉目望去,一棵棵野生的魔芋樹生長在潮溼的山林間,歡快地擺動着綠色的樹葉。
謝悠然彷彿看到了漫天的銀子在向她招手,眼裏不禁散發出了驚喜的光芒。
“啊,魔芋,我來了。”她張開雙臂,朝那一大片的魔芋林奔了過去。
九月清亮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下來,落在歡欣跳躍的少女身上,濺起一點一點細碎迷人的光彩,一層又一層散開的光暈中,她就好像這山間的魅靈,輕盈,灑脫,悠然自得,美好得讓人忍不住心醉。
韓墨辭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暈染開兩團異樣的柔光。
因爲韓獵戶點了頭,所以,兩家合作的事,正式擺上了檯面。
當天,韓墨辭和謝悠然挖的魔芋直接運到了韓家,留了一些用於第二天做魔芋豆腐,剩下的都用籃子吊着,放進了韓家院子裏的地窖,並商議好了,以後做魔芋豆腐就在韓家。
一來韓家地方寬敞,二來,自打上次他們做魔芋豆腐被花氏看到了之後,這兩天她沒事就往後院溜達,不時打聽他們做魔芋豆腐的事。謝悠然哪裏不知道前院在打什麼歪主意?可他們家的竈房四面都是空的,連個遮擋的片片都沒有,如果他們就在那裏做魔芋豆腐的話,過程絕對要被看了去。
所以,思量再三,她決定以後就在韓家做魔芋豆腐了,這樣保險又方便,原材料也不用搬來搬去。
再者,既然已經決定和他們合夥,她也就沒有再藏着掖着,配方什麼的,並不藏私。
“韓墨辭,免生意外,這兩天咱得儘快把那片魔芋都挖回來。”臨走的時候,她叮囑道。
之所以這麼着急,一來現在正是魔芋的採收期,魔芋這東西跟番薯一樣,時間長了就爛在地裏了。
二來她也怕被人跟風,都跑去挖魔芋,到時候把魔芋都挖光了,她這生意也就沒法做了。
所以,當務之急,得先發制人,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先下手爲強。
韓墨辭自然沒有異議,“你放心吧,等明天磨完魔芋汁之後,我就去後山。”
第二天一早,謝悠然被外面吵吵鬧鬧的動靜驚醒。
推門出去一看,一名頭髮花白,身穿道衣,頭戴道冠的老道手持一把桃木劍正嘴裏裏唸唸有詞的在開壇做法。
狹小的後院院子裏,正中擺着一張八仙桌,桌
上覆蓋杏黃太極絲絹,上面插着香火和貢品,糯米等物。
看到她開門出來,道士對着她張口就噴了一口符水。
幸好謝悠然躲得快,不然這一口髒水就得噴到她臉上了。
仇氏和花氏劉氏和前院那幾個孩子,還有用布包着頭的謝保玉都站在一旁看熱鬧。
就連謝保平謝保安兩個大老爺們,也都躲在屋裏,開着窗往後院瞧。
看到她露面,花氏劉氏紛紛低語:“出來了出來了。”那架勢,竟還透着幾分欣喜。
道士拿着桃木劍裝模作樣,口稱謝悠然是被鬼上身,要爲村民除害。
我勒個去。這就是前院憋了這麼久憋出來的大招?謝悠然心裏冷笑,面上卻不顯露任何表情。
她倒要看看,這個臭道士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若真有點能耐,把她送回現代還省事了,若是招搖撞騙之人,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時,楊氏等人也都起了牀,見此情形,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完整的句子。
隨後聽到異常的謝保順也一瘸一拐地出來了,看到院中的場景,瞬間目瞪口呆。
“娘,這是怎麼回事?”一臉不解的三丫拉着楊氏的袖口問。
楊氏臉色有些難看,她這時也看出來了,這老道要幹什麼。
撐着後腰,她正要上前一步呵斥老道,謝悠然已拉住了她,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楊氏臉紅耳赤,氣得直髮抖,“大丫,他們太欺負人了,竟然說你是鬼上身……”
“無妨。”謝悠然笑了笑,道:“我倒要看看,這老道能抓出個什麼鬼來。”
楊氏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可見大閨女神色鎮定,胸有成竹,便沒再作聲了。
那道士在後院院裏這一番折騰,又是念經,又是咒語的,搞得動靜很大,很快就把左鄰右舍都吸引過來了。
尤其仇氏昨夜還特地讓二兒媳和三兒媳故意去放出風聲,聲稱他們今日要抓鬼,所以不大會兒的功夫,幾乎大半個煙村的村民都跑了過來看熱鬧,一個個都將謝家後院矮小的院牆圍了個水泄不通。
作爲衆人的關注點,謝悠然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動作,她淡淡地站在那裏看着道士,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老道無意識跟她的目光對上,只覺得那目光裏彷彿有一股透視人心的力量,似乎能看穿他的心底。
腳步不由地一個趔趄。
謝悠然見狀,脣角玩味的笑意更濃了。
老道收斂了一下心神,突然一聲大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只見他揮劍一指,油燈“轟”地一聲,火苗躥高,桃木劍燃起藍焰。
“妖孽!哪裏跑!真人面前還不顯形!着!”
老道抓起一把黃紙仰天一拋,手中燃起藍焰的桃木劍凌空一刺,就聽一道悽慘的尖叫後,桃木劍火焰熄滅,刺穿一張黃紙,黃紙彷彿血肉一樣浸出一層血紅,如同人血。
衆人看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