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完這話,對方頓了一下,說:“是的。那麼李小姐,您有什麼疑慮嗎?”
“沒有了。”我說。
於是電話就掛斷了。
我有些憂慮,可電話剛掛斷,那警官又打來了,對我建:“李小姐,如果有什麼事,您可以報警。也可以和我講。”
“嗯,好。”我說。
我在樓上待了一個多小時,女管家便端着燕窩上樓來。
我發着呆,她問:“太太,您想什麼呢?都發神了。”
“沒。”我淺笑一下。
她又和我講:“太太,最近先生還鍛鍊身體嗎?他自從上次受傷,身體就不如從前了。”
“哦,好的,我會提醒他的。”我點頭。
我最近看他,確實沒有像從前一樣出去晨跑,健身之類的。
“嗯。”女管家點頭,還是很關切的看我。
後來又笑着問:“太太,您和先生什麼時候復婚?會好熱鬧,奇奇少爺,和團團小姐,可以做花童啊。”
“是啊,”我笑起來。
她又講了一些,講靳封受傷在國外的時候,因爲傷太重,但那個時候還總着急要出院,她就一直勸啊勸。
聽她說這些,我心中五味雜陳……
我們聊了一陣,她就下樓了,我換了一件衣服也下樓去,從家裏出去,打了一輛車,直接去了郊區別墅,之前警官說他的qiang丟了,我想去找一找。
可是站在門口很久,遲疑了很久,心似乎在下沉……
最後我還是打開了房門,我覺得這裏既然從前被查封過,家裏的東西,應該都不在了吧。
出乎我意料,家裏的東西全都還在,只是灰塵很多,我伸出手摸了摸茶几上的灰塵,留下了一道指印。
徐東清的杯子,還放在茶几上,裏面也落滿了灰塵。
我站在客廳裏發着呆,半響才朝着樓上去,打開了書房的門,他的畫板還放在地上,上面有一半未畫完的畫,我伸出手摸了摸那副畫……
然後我快速的走到保險櫃旁邊,用備用密碼打開保險櫃,裏面空蕩蕩的……
所以,那東西也根本不在這裏。
我像失了魂一樣,邁着步子,直接去了臥室。
臥室裏,還是和從前一樣……
打開衣櫃,灰塵揚起,裏面是我的衣服,我拿了一件穿起來,可是,我好像又瘦了一點,衣服變大了。
牀上的被子還在,枕頭還在。
我不想打開窗子,便坐在牀上,後來慢慢吞吞的抱起枕頭……
在別墅裏待了一會,我便給老六打了電話,老六很快就來了,我朝他笑:“老六,我身邊也沒什麼朋友了,你幫我吧。”
他關切的看着我:“李小姐,您想我做什麼?”
“一會和我去徐宏維的墓地,東清,也應該有一座墳墓。即便所有人都說他不是好人,可他留在這世界上的,還有我。”我說。
“李小姐,好。”老六點點頭。
隨即我便把衣櫃裏面的行李箱拿出來,打開來,行李箱裏面還有一條他的領帶。
猛然,我想起,好似是某次,他要帶我去江源,我收拾行李箱的時候,把他的領帶扭成一個團。
他就凶神惡煞的說:“給我摺好,李思恩,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好似,這條領帶,就是那時候我扭成一團的那一條。
想到這件事,我忽然沒原因的笑出聲來。
“哎……”
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我就好好疊起來唄?
在這個家裏,發生過太多太多的事情。
我記得徐宏維死後,我們第二次搬回來的時候,我覺得家裏空蕩了一些。
沒有了徐宏維,那時我有些不太習慣。
現在,這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嗎?
我翻動着衣櫃,把他的衣服找到,然後選了一件他最喜歡的西裝,淺藍色的,像是天空的樣子,把那件西裝放進了行李箱裏。
最後我又在衣櫃的最下端找到了一本日記,好似是我放起來的。
是之前老六給我的,是我和徐東清吵架,具體因爲什麼原因,我都給忘了,但是他一個月都沒回家,去了寺廟。
我翻開日記,日記裏面全部都是佛經。
老六也湊過來看,說:“徐總的字真好看,也說不出是什麼體,但看着很灑脫,很好看。”
“他小時候學了很久畫畫,是不是畫畫的人,寫字都好看?”我說。
我見過他寫字,有時候會描一筆,像他畫畫時候似得。
我嘀嘀咕咕的,老六也嘀嘀咕咕的,說:“估計是,反正我不知道,我大字都不會幾個,小學沒畢業,就和阿鑫他們出去混了。”
“大字就一個啊。”我說。
“哈哈,李小姐,您還是和從前一樣,愛開玩笑。”老六羞答答的撓着頭髮。
老六,和王波很像,身材像,說話像,什麼都像。
可是徐宏維當初沒有留下王波,徐東清留下了王波。
我把行李箱裝好了,就上了老六的車,老六開的車,是當初我從王澤那裏要的商務車。
看到那輛車,回憶就源源不斷的流淌而來。
他開着車,和我到了公墓。
已經下午了,一般人家都早上下葬,可我們是下午來的,公墓的管理人員還有點驚訝。
當初徐東清在公墓買了很大一塊,給徐宏維下葬,大約有五百多平方米,還爲了柵欄。
所以我也不用再買地方,就和老六去了徐宏維那片地。
老六負責挖土,我坐在一旁看着,秋日的下午,風很涼。
我給徐東清選的地方,是靠着徐宏維墳墓旁邊的。
“老傢伙,我根本就不想把東清葬在你身旁,因爲你太壞。”我說:“我不想把他葬在你身旁,但我怕他孤獨,所以只能這樣,他這一生,除了你,就只有我一個親人。”
寂靜的下午,除了天空上面偶爾有鳥叫,除了老六揮汗如雨的挖土聲音,沒有一點其它聲音。
過了一陣,老六挖好了,我看着那土坑有些楞。
我想,他分明是在我們家裏的牀上躺着纔對,怎麼要睡在這裏了呢?
我打開了行李箱,拿出他的衣服,然後到土坑旁邊,把衣服整整齊齊的疊起來,跪在土坑旁邊,忽然落淚……
“東清,我是不是欠了你,一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