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從小生活的地方時,這裏第一次有了變化了。
變得更加蕭條髒亂。
大紅的拆字寫得到處都是,空空蕩蕩的彷彿一座頹廢快要倒塌的荒城。
一陣風吹來,我感覺到了蕭瑟的冰冷。
人去樓空,這裏一切都隨時隨地要消散而去。
我每走一步都在害怕,這座空城到底是不是藏着我的岑辭。
每一步都走的無比的艱難。
空罐的易拉罐在地上隨着風碰撞着,好像將我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的我還揹着書包走在這條路上。
四處都是嘈雜的人,坐在矮凳上說着道聽途說的消息。
時而還能聽到媽媽和大姨兩個人又爲了雞毛蒜皮的事情開始和誰爭吵,撒潑着。
這裏沒有人是她們的對手。
可是我再定神一看,這裏卻空蕩蕩的,只有野貓野狗咬着被人丟棄的破衣裳四處逃竄。
這裏的每一磚每一瓦,都在我面前漸漸的消失。
我莫名開始落淚,腳下坑坑窪窪的路走得更加困難。
我是許如塵,在這裏艱難的成長。
第一個改變我的人就是,岑辭。
我還記得千萬的夢裏,那個撐着雨傘的少年走過的每一條路。
即便是他純粹的報復和發泄,在我身上留下的各種痕跡,對現在的我而言,只是讓我更加無法的忘懷他的存在。
我知道年少的感情很模糊,卻憑直覺單純的想要靠近岑辭罷了。
這一條泥濘的路,走到家門前,我幾乎將我這一生細節都想了一遍,才發現生活從岑辭出現開始有了盼頭。
哪怕開始只是補償,都讓我有活下去的勇氣。
或許那時我就太在意岑辭了。
我看着前面的大門,瞬間低下了頭,眼裏滴落在了手上。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無法想象自己像岑辭一樣用兩年的時間等我,找我。
更無法想象沒有岑辭的日子。
“岑辭。”
我低聲呼喚着岑辭的名字,希望他能聽到我的心聲,希望他能在這裏,希望他沒事。
我不相信他們說的,不相信我和岑辭在一起真的是一個錯誤。
即便是,懲罰也該我來承擔。
“小姐,你還是往後站一點,我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將我拉到了旁邊搬空的房子裏躲避着。
我恍若遊屍,任由擺佈,目光卻直直的盯着那扇破舊發鏽的鐵門。
帶着我所有的期盼。
趙冪和趙亦辰左右陪伴着我,尤其是趙冪,將我的手臂拽得死死的,深怕我衝動作出什麼事情來。
李警官則帶着人站在門口,包圍似的靠近那棟還沒卻快要倒塌的房子。
突然之間,李警官站在大門外停頓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左右的手下,一行人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這一刻,我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們纔會這麼做的。
我想出去,趙冪和趙亦辰便阻攔着我。
“你們把我鬆開,一定是岑辭出事了,他們纔會這麼着急的。”
“如塵,你別擔心,要是*都解決不了,那你也做不了什麼,裏面的馮依瑤是什麼人,我們都清楚。”趙冪勸說道。
趙亦辰也爲難的開口,“如塵,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馮依瑤要對付的不光是岑辭,還有你,你們兩個誰出事,對方都會急得發瘋,所以我更不能讓你去冒險,這件事就相信警方好嗎?”
我看着趙亦辰和趙冪,現在唯一讓我信任的只有他們了,只能點了點頭。
對話中,李警官的手下已經伏在了窗口的位置,但是這種常年不擦的窗戶,上面積了不少油垢和污漬,想要完全看清楚裏面的狀況,根本不太可能。
我看着他們貓着身體,靜悄悄的貼着牆,像是在找什麼突破口。
卻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一條野狗,狂吠不止,引起了屋子裏的人的注意。
“誰?”
馮依瑤!
真的是她的聲音,她在這裏
,岑辭一定也在這裏。
這一刻,我看到了所有的希望。
我興奮的握緊了趙冪的手,低聲道,“趙冪,你聽到了嗎?是她!是她!”
“噓,我聽到了,咱們在安靜等一會兒。”
我聽了趙冪的話,貼着已經殘破的窗戶,盯着那扇緊閉不動的鐵門。
不知道里面說了什麼,一直傳出那種碰撞的聲音,很快鐵門就被人拉開,從裏面跑出兩個小混混,看上去都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
一看到*手裏的刀就橫了出來。
“幹什麼?這裏不讓聚聚嗎?*就可以亂來嗎?”
這個少年正值青春叛逆期,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對着*的槍口,居然還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樣。
這可能就是馮依瑤的計劃,讓這兩個少年出來抵擋一陣子。
“我們要找的不是你們,你們還小,把手裏的刀放下,跟我們去*局協助調查。”李警官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幹什麼?你叫我們出賣我們老大嗎?”少年嘴狠,擺出一副幹架的模樣。
我着急的看着一幕。
“他們是在拖延時間,裏面一定有什麼狀況,我想去看看。”我已經等不下去了。
“如塵,不可能,現在出去太危險了,旁邊有*盯着屋子裏面,一定不會出事的。”
話雖如此,但是趙冪自己都緊張的握緊了我的手臂,手心裏的冷汗已經將我的肌膚染溼。
我眼眶發紅的盯着外面的一切。
李警官握着槍對着兩名少年,依舊在勸說什麼。
直到少年突然大叫一聲。
“什麼味道?”其中一名少年左右看了看。
另一名少年,立即看着身後虛掩着的鐵門,湊近一聞,臉色立即變得有些緊張。
“是汽油,怎麼回事?這事和我們說的不一樣啊。”
“你們放下刀,然後走過來,我們會保護你們的,裏面都是亡命之徒,難道你們這麼年輕也想跟着裏面的人去死嗎?”李警官加重語氣責備道。
我一聽到汽油兩個字,便想起了馮依瑤當初爲了取代我,甚至想燒死我和抒恩,還有我媽媽的情景。
我立即掐着喉嚨,那種嗆得無法呼吸的感覺頓時就漫了上來,讓我覺得喉嚨快要裂開,眼中也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
窒息感讓我漲紅了眼睛和臉頰,我知道馮依瑤是想用同樣的方法燒死岑辭。
一想到,我就想衝出去,還是趙亦辰及時察覺到我的一樣,將我一把抱住。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以前的狀況再重複的,岑辭也會是。”
“我不想把他一個人留在裏面,太可怕了……”
如今我的腦海裏迴盪着的都是倉庫倒塌的那一瞬間。
鐵門外站着的兩個少年猶豫不決,最後將手裏的刀扔在了地上。
他們舉起手緩緩走想*,兩個*立即上前將他們倆制服,拉到了一旁。
“裏面的人聽着,現在出來自首,法律會寬大處理,否則的話一律嚴懲不貸!”李警官大喊一聲。
迴應的卻是風聲,還有被風帶動的鐵門吱嘎吱嘎兩聲。
李警官緩緩告警,臉頰都皺在一起,肯定是裏面的汽油味太濃烈了。
當李警官快要靠近鐵門時,鐵門又被拉開了。
這次出來的是馮依瑤。
她很虛弱,憔悴的臉頰讓她看上去老了十歲。
“別過來!”她點燃了打火機,“你們過來我就燒了這裏的一切。”
李警官立即讓人往後稍稍退了一點。
“許如塵呢?她一定來了對吧,讓她出來見我,只有她來,我纔會說話,不然你們怎麼喊我都不會出來,你們要是敢硬闖,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好了。”
馮依瑤大笑一聲,目光飄忽,似乎在找我的身影。
“許如塵!你這個膽小鬼!你不敢出來了!說那麼愛岑辭,也不過如此,現在你巴不得岑辭死是不是?”馮依瑤刺激着我。
我推開了趙冪,衝了出去。
“我在這裏,你有什麼怨恨衝着我來就好了,沒有必要抓岑辭。”
“不,我變成這樣都是你們兩個人害得,我要你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