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我去了醫院,給媽媽在門口買了一點水果。
我心裏很不平,但是逼着自己平靜的面對,甚至像是去探病一般買了慰問品。
岑辭很擔心的看着我,“我陪你進去,這次聽我的。”
我點點頭。
岑辭拿着水果陪我上了樓,護工阿姨正好打了水回病房,一看到我們臉色都變了。
“你們可算來了,再這麼鬧下去,我可伺候不起了,早上還把護士給打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兇狠的病人。”
“打護士?怎麼回事?”我立即問道。
護工阿姨唉聲嘆氣的,“早上會診的專家來了,讓你媽媽做好心理準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媽媽以爲自己馬上要死了,立即大鬧了起來,兩個護士都摁不住她,還把一個小護士的手臂給抓破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我也沒辦法呀。”
我頓時覺得腦門上某根神經開始突突的跳動着,發疼發麻。
我走近病房,媽媽正在掛水,一看到我來了也顧不上插針的手,立即撐起了身體。
護工馬上上前查看,“你看看針又歪了,我去叫護士來。”
護工停止了點滴的工作。
我看沒別人了,冷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不是說要治好我嗎?你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就是想讓我一個人在這裏等死。”媽媽惡狠狠的開口。
我看向她,“你自己的病難道一點數都沒有嗎?到底能不能治,你心裏會不知道嗎?你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我,會不會太晚了?”
媽媽慌了,她自己拔了針,身形枯槁的從牀上翻了下來,“如塵,你別這樣對我,我都認錯了,你爲什麼還要這麼殘忍?”
“我殘忍?”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我緩緩蹲下了身體,“我也求過你,你爲什麼還要對我那麼殘忍?我的人生有一半都是你毀掉的!你現在快死了,纔來求我原諒你,還要說我殘忍?你是來講笑話的嗎?”
媽媽看着我的笑容,她害怕的拉住了我的手,“不,不是的,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現在磕頭認錯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死!”
人都是怕死的。
以前說什麼都不肯低頭的媽媽,居然在這個時候跪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避開了她的跪拜,深吸一口氣。
“醫生既然都跟你說了,那我就不瞞你了,我會盡力讓你走得舒坦一些,其他的事情醫生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怎麼會沒有辦法?”媽媽倏然擡頭,眼眸通紅又渾濁,哀求之色也消失殆盡,“你就是不肯救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和那些醫生串通好了?”
媽媽又將目光轉向岑辭,連滾帶爬的到了岑辭的面前,“岑辭,救救媽媽,媽媽錯了。”
“你不是我媽。”岑辭冷聲道。
“你娶了如塵,我就是你媽!你不能否認,你必須救我!不然我……不然我……”媽媽憋了一口氣,漲紅着臉,“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爲什麼總是這樣?到死都要糾纏我!”我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身體被岑辭攙扶着,岑辭將我納入懷中。
媽媽看我越是被愛護着,她眼中的血絲越是明顯,“你是我女兒,你這輩子都是我女兒,我不纏着你,我纏着誰?你要是不醫好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兩個!我也不會讓你們兩個好過!”
說完,原本沒有什麼力氣的媽媽,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始砸病房裏的東西。
“爲什麼不救我?你這個小賤人!現在翅膀硬了!”媽媽破口大罵着。
門外的護士匆匆跑來,一行五個人才把媽媽壓在牀上。
護士好說歹說的,“許女士,你的病必須控制一下,不然我們真的什麼都不能保證了,而且我們是這裏最好的醫院,你一直胡鬧,我們只能讓你出院了,到時候你還能去哪兒?你的病情真的不能拖延了。”
聽聞,媽媽這才安分的打點滴。
我擦了擦眼下的淚,握住了岑辭的手,準備離開。
媽媽從病牀上坐了起來,“許如塵,你真的不救我?”
“這裏護士醫生都在這裏,你的病到底怎麼來你自己心裏沒數嗎?我騙你的話,他們會騙你嗎?”我指了指醫生。
醫生不好直說,只能安慰媽媽幾句。
“許如塵,我都這麼求你了,你居然還如此心狠,那你也別怪我了。”媽媽針扎似的目光瞪着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覺得她越來越可怕。
“我真的要死了?”媽媽皺起眉頭,一張臉像是脫水的柑橘,焉了一般。
我知道媽媽是無法接受自己快要死的事實。
“你好好配合治療,我走了。”我看了看岑辭,轉身準備離開。
媽媽哀聲道,“許如塵……救救我。”
我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直接離開了。
隔
了兩三天,我再也沒有收到護工打來的電話,反倒是讓我很不安心,我打過去問了護工消息。
護工說媽媽現在很配合醫生,身體狀況總算是穩定了一些。
我這才安心了下來。
隨即我便接到鄭之霜的電話,她一開口就很急促。
“馮依瑤離職了,季白今天都沒有來上班,我打不通他的電話。”
“什麼意思?”我一驚。
“我已經在你公司門口了。”鄭之霜掛了電話。
我起身去外面,岑辭不放心跟着我一起走了出去。
鄭之霜焦急的站在門外等待着我。
“之霜,什麼叫聯繫不上季白?”我詢問道。
“昨天季白查到了傷害馮依玥的人,抓着文件去找馮依瑤對峙,馮依瑤直接離職了,然後兩個人在辦公室吵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狀況,隨後馮依瑤就離開了,從晚上開始我就聯繫不上季白,我以爲他不想接我電話,但是他不可能缺席例會的。”
鄭之霜有些六神無主。
岑辭道,“你知道季白的住處吧?一起去看看吧。”
然後我們三個人開車到了季白的別墅,鄭之霜輕車熟路的開了季白家的大門和裏面的指紋鎖。
所以說季白其實對鄭之霜還是很放心的,自己家對鄭之霜也不設防。
推開門後,就看到裏面一片狼藉,就連窗戶都被打爛了。
“季白!”鄭之霜大喊一聲。
我和岑辭也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分散後開始找季白的蹤影。
岑辭在季白的書房看到了一副名畫後面的保險櫃被打開了,裏面的東西也被洗劫一空。
“是入室搶劫嗎?”我問道。
岑辭搖搖頭,並不能確定。
“季白!”鄭之霜突然大喊了一聲。
我和岑辭立即衝進了臥室,看到季白臥室周圍有一攤血跡,都凝固了。
鄭之霜心急如焚的查看每個房間。
“之霜,你冷靜一點,我們先報警。”我看了一眼岑辭,岑辭立即掏出電話報了警。
鄭之霜的電話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季白的號碼。
“季白!”鄭之霜喊道。
隨即鄭之霜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靜靜的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
“怎麼了?”我急切的問道。
“是醫院打的電話,說季白重傷被送進了醫院,他們在出事的地方找到季白的電話才聯繫我的……”鄭之霜斷斷續續的解釋着。
“出事?怎麼就好端端出事了?”我扶起鄭之霜,“我們去醫院看看。”
鄭之霜一把抓住我的手,“如塵,醫生說季白還在搶救,說他可能會……死。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人,怎麼會死呢?”
“不會死的,醫生這麼說只是爲了讓你有個最壞的打算,一般不會出事的,你相信我,我以前經常出入醫院的。”我胡亂的安慰着鄭之霜。
岑辭也報完警回到了我身邊,“你們有沒有覺得少了點什麼?”
“什麼?”我沒來過季白家,怎麼可能知道季白家少了什麼?
“牀前燈是一對,砸了一個,卻連一片玻璃渣子都找不到,按照季白這攤血跡的位置,他肯定是背對着砸他的人。”岑辭指了指房間周圍。
“一定是馮依瑤!肯定是她怕季白捅出她撞死馮依玥的事情,所以她就想滅口。”鄭之霜瞪大雙眸,“我不會放過她的!”
我們三個又匆匆忙忙的趕到了醫院,季白此刻還在搶救。
但是警察卻站了三個在外面。
“你們是季先生的親戚?”
“他是我上司。”鄭之霜開口道,“他到底怎麼了?”
“目前判斷是車禍,車子在橋上撞擊,季先生似乎沒有系安全帶直接被甩了出來,傷勢嚴重,而車上另一個人可能……遇難了。”警察說道。
“車上還有別人?”我問道。
警察解釋道,“根據周圍監控看,季先生車上還有一個女人,我們掉了監控,你們看看認不認識。”
警察拿出了照片。
我看了一眼發現是個戴着口罩的女人,這形象實在是太熟悉了。
“馮依瑤……死了?”
“還不能斷定,現在屍體還沒找到,但是車子猛烈撞擊滾下橋,生還的機率很小,你們還是有些思想準備。”警察說。
怎麼會這樣?
季白和馮依瑤到底發生了什麼?
季白家裏像是被搶劫了一樣,然後季白卻在橋上出了事故。
現在馮依瑤生死不明。
老天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怎麼最近我經歷的都是生離死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