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辭的辦公室在他和趙老夫人一番交談之後,直接將氣氛拉入了靜默之中。
我和周圍的幾個人都不敢插嘴,只能看着趙老夫人和岑辭目光之間的交流。
一個咄咄逼人,一個不肯退讓。
片刻之後,趙老夫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岑辭,你爲了許如塵,難道虧了趙氏都可以嗎?”
“在所不惜。”岑辭語氣堅定。
我卻愣住了。
聽聞之後,我的腦袋裏嗡嗡的發懵,自己的表情和趙老夫人有幾分相似,都是異常的喫驚。
我和岑辭之間的感情,即便是結婚了還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的最深處,在我們心底依舊缺乏着對這個世界的安全感,怕自己要的太多便會失去彼此。
所以寧願用血肉包裹着,悉心的照顧着,哪怕我愛你這三個都不曾多說,但是它依舊是內心中最終的承諾。
不說,卻只用行動表達着。
要不是有趙老夫人在場,我很想衝進岑辭的懷中,把這三個字的承諾在說一遍。
但是趙老夫人的餘光一直都在觀察着我,她始終懷着質疑的眼神,依舊不明白我和岑辭之間的感情。
在趙老夫人的目光下,我雖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沒有卻反駁她的話,只是乖乖的站在岑辭的身側。
“岑辭,你這麼在乎許如塵,那以前杜清雅到底算什麼?”趙老夫人不由得反問岑辭,“杜清雅也是你帶到我面前的,也是你自己承認的,你卻因爲許如塵,把杜清雅逼到這般地步,你……”
“你和杜清雅真的沒有逼過我嗎?”岑辭打斷了趙老夫人的話,“真的沒有嗎?爲什麼外婆你自己選擇錯誤的時候,總是要別人來承擔錯誤,還不肯別人糾正錯誤,寧願大家爲了面子一錯再錯,是不是等你這一生走完了,翻翻過往,還要慶幸自己都是對的,卻不想想最後結果都是誰在承擔?”
岑辭怒氣突然爆發,雙手都攥緊。
我立即屏息,呼吸都開始放輕,想要安慰岑辭,卻被趙老夫人瞪了一眼。
“我沒有錯!”趙老夫人大聲道,“我這一輩子都是爲了這個家,爲了你們這些孩子,我辛辛苦苦的,到底哪裏錯了?”
說完,趙老夫人眼中都含了淚水。
這麼久以來,趙老夫人都是個不甘示弱的女強人,也不曾見她這麼難過過。
一時間,我知道我不能插嘴,再去惹她不開心。
岑辭也嘆了一口氣,“我媽媽和阿姨,一個聽話,一個反抗,最後活得最好的還是阿姨,外婆你總不認清這個事實,我們都體恤你年紀大,想要老來留點面子,但是你真的面對一個逝去的人都不能有點愧疚的樣子嗎?”
趙老夫人一愣,接下女助理遞上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我媽媽的死,不單單是一個人的責任。”岑辭再一次提到了他媽媽的死。
在趙老夫人面前提這件事,就是互揭兩人的傷疤。
我不由得捏緊了岑辭的肩膀,他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而已。
趙老夫人捏緊了帕子,頭也突然低了下去。
“外婆,我不需要你認錯,也不是在逼你,所以你也不要再逼我了,即便是你逼,你也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岑辭不由得加重了口氣。
趙老夫人再次擡頭的時候,彷彿又蒼老了幾歲,雙手都顫抖了起來。
“岑辭,你到底想怎麼樣?”
“外婆,你把簡心送走,我會把你的損失補上。”
兩個人語氣都緩和了一些,但是依舊像在談生意一般。
趙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岑辭,像是想要再確認一下般問道,“岑辭,你真的永遠都不會離開許如塵嗎?”
“除非……我死。”岑辭語速平緩而鎮定。
我卻急了起來,“岑辭,你別亂說話!”
趙老夫人看了我一眼,擡手讓女助理扶了起來,“我管不了你們了,行吧,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也累了,實在是不想再沒日沒夜的操心了。”
我皺眉沒懂是什麼意思。
趙老夫人讓跟來的兩個男人把文件拿了出來,“岑辭,簽了吧。”
岑辭看了看上面的內容,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趙老夫人雙手搭在柺杖上,“你之前和亦辰不是希望我早點退休嗎?你們倆都簽了以後,我就退休了,除去你們兩人的份,趙冪的算作是嫁妝給她留着,你們兩個做哥哥不會有異議吧?”
岑辭搖頭,“外婆,你不用給我。”
“是給你媽媽的,你不是覺得我心裏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嗎?”趙老夫人眼眶紅潤着,“有的,可是又不能把她換回來了。”
我看着趙老夫人覺得她身子都有些搖晃,想上去攙扶,卻怕被她嫌棄。
“周
末回來喫個飯吧,太冷清了。”趙老夫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外走去。
岑辭快速的簽了字,將文件交給了兩個男人。
他起身和我站在一起目送趙老夫人離開,現在看去就趙老夫人就是一個步履蹣跚的普通老人家,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盛氣凌人。
我不敢確定的問道,“老夫人是不插手我們的事情了嗎?”
“退休了,還能管什麼?”岑辭口氣一鬆。
我直接癱坐在沙發上,不到十分鐘就睡着了。
好像自從這天后,簡心這個人很少出現在我們面前。
但師母畢竟是簡心這裏唯一的親人,又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所以一聯繫不上簡心,就詢問我是否知道簡心的蹤跡。
我表示不知道後,師母才告訴我,簡心的媽媽又聯繫她了,也說聯繫不上簡心,簡心媽媽希望簡心能回去幫她共同處理債務,結果簡心直接失蹤了。
“這就是驕縱培養出來的女兒,什麼由心生活?到頭來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管了。”師母特別的失望告訴我。
我擔心師母心軟只能開口道,“媽媽,雖然都是姐妹,但是如果讓她知道你有能力幫她還錢的話,你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量力而爲。”
其實只要師母開口,岑辭一定會幫她,師母不說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看師母如此焦心,我還是忍不住的安慰她。
“如塵,我擔心簡心還會去找你們,見到了讓她聯繫我,她身上又沒錢,萬一出事,我也不好向她媽媽交代。”
我答應了師母,但是至此也沒有見過簡心。
一直到岑辭帶着我和抒恩去趙家的宅子喫飯,纔看到了多日不見的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