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了一場大雪,將這片天地覆蓋的更加嚴實。
我望着白茫茫的窗外,心底漸漸安如靜湖,只是有些發呆。
師母的想法對我而言實在是太誘惑了。
如今的我彷彿被懸在斷崖之上,不容一點出錯。
或許以前我想過死,但是我現在不想死,我只想和我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我也不願意成爲媽媽那樣的人。
她生我只是爲了讓我成爲傷害別人的武器。
而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將孩子撫養長大,孩子只要健康快樂就好了。
我可以去天涯海角,可以永遠不見岑辭。
但是我真的輸不起了。
“如塵,你沒事吧?”師母擔憂的站在房門外,似乎已經看我發呆許久了。
我回神,隨即一笑搖了搖頭,“沒事。”
“來喫飯吧。”師母輕聲道。
我從窗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我還以爲是我沒有戴好眼鏡,不由得擡手摸了一下。
但是當我摸到眼鏡的時候,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怎麼了?”師母的腳步漸漸靠近我。
我居然是用耳朵才能判斷師母的位置,爲了不讓師母擔心,我只能站在原地等待緩衝。
以前也有過眼前短暫的黑暗,我覺得應該是貧血,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這次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的時間,直到師母的手觸及到我的手腕,我才緩緩的看清眼前的狀況。
“我沒事,可能是坐太久了,血液不流暢,有點麻。”我趕緊解釋。
“沒事就好。”師母沒有在意,扶着我讓我腳下動一動,有助於血液循環。
我認真的跺了一下腳,然後和師母走出去喫飯了。
坐在餐桌前,我盯着手邊的湯,心情有點低沉,剛纔我到底是怎麼了?
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後,我變得特別敏感,什麼事情都怕傷到孩子。
“是湯不合胃口嗎?”師母見我又發呆,問了一句。
“沒有,我喝。”我端起湯,直接灌進了肚子裏。
我必須多喫一點,這樣纔能有營養養孩子。
對面坐着的趙橙橙看我吃了好多東西,也笑了,把自己手邊的一碗湯遞給了我。
“如塵,喝。”
“我肚子都灌漲了,你多喝點,你看你頭上傷還沒好。”我把湯碗又推給了她。
趙橙橙才安心自己喝了起來。
飯還沒喫完,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是蔣鴿的號碼,便接通了,“蔣鴿,怎麼了?”
“你快來醫院,趙哥受傷了。”蔣鴿的話帶着呼出粗重的氣息,似乎是一邊跑,一邊在和我通話。
我立即站了起來,“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我不敢在趙橙橙面前說出實情,只能對着師母輕聲說要出門一趟。
師母也看出了我的着急,一定要送我去。
趙橙橙立即明白出事了,她放下筷子一直拽着我的衣服,不肯一個人呆在家裏。
“橙橙,我……”我試着解釋,但是又找不到好的藉口。
“他。”趙橙橙眨了眨眼睛,目光十分的堅定。
最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到了醫院,問了蔣鴿位置,才找到了急救大樓。
蔣鴿身上也有傷口,好在不深,像是用刀片劃的似的,襯衣都染着血裂着。
“怎麼回事?”我跑到蔣鴿面前。
給蔣鴿包紮的護士看了我一眼,然後端着藥走了。
蔣鴿嘶的一聲,吸了一口氣,“如塵,
我覺得你和趙哥最好趕緊離開這裏。”
聽聞,我便明白了,“是不是我媽媽?”
“上次還好,都是女人,不難對付,這次你媽媽帶着你姨夫一家子,也不知道哪裏找來一羣地痞流氓,直接把公司堵了,打完就跑。”
我渾身一僵,整個人都發麻的向後倒去,師母一把摟住我的後腰。
“人沒事吧?”師母問道。
“趙哥和岑辭在裏面,不是大傷。”蔣鴿指着緊閉的門。
我四肢冰冷的看着那扇門,頭皮都在一條一條的發緊。
媽媽果然還是做了,她這是要逼死我。
尚存的理智,讓我立即想到了一個疑惑,“我媽媽怎麼會知道我和趙亦辰要出國結婚的事情?”
蔣鴿爲難的低頭,他緊閉雙脣,似乎不大願意說。
緩了緩,蔣鴿放輕聲音,“如塵,你先彆着急。”
“是誰?”我緊緊逼迫,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誰。
“這事有些複雜,訂婚宴之後,杜清雅就被送回孃家了,她肯定不樂意,天天都來公司找岑辭,岑辭避而不見,誰知道你媽到處找不到你,又像上次一樣來公司碰運氣,她們倆碰一起去了,就……”蔣鴿撓頭,又氣又惱。
“杜清雅說的?”我眼眶紅着,卻一滴眼淚都沒有,只是覺得身體越顯沉重。
蔣鴿默認了我的猜測。
“如塵,這件事你別怪岑辭,他完全不知情。”蔣鴿立即幫岑辭辯解了一句。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杜清雅和趙老夫人來了。
杜清雅還坐在輪椅上,估計是腿上的傷還沒好。
“許如塵,又是你!”
這麼多人,杜清雅卻是第一個指責我的人。
她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我都要離開了,她還要這麼整我?
“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你自己心裏明白,”我冰冷的盯着杜清雅。
杜清雅轉動輪椅,咬牙切齒,“我是岑辭的妻子,我還能害他不成,要不是你和你那個賤媽,趙亦辰和岑辭會這樣嗎?這一切都是你許如塵的錯!”
“杜清雅,不是誰第一個嗆聲,誰就有理,你告訴我媽我和趙亦辰的事情,看來是很想我留下來陪你,你有沒有想過以你現在的處境,我留下來,你們夫妻還能和睦嗎?”
我雙手交錯擰緊,心口被杜清雅那句她是岑辭的妻子刺痛了一下。
但是我的話同樣也讓杜清雅整張臉失去了剛纔的氣焰。
杜清雅停在了我的面前,“許如塵,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也別想把我害成這樣以後一個人跑出去逍遙快活!你得和我一樣,才能讓我解恨。”
我緩緩蹲下身體,看着眼前的杜清雅,彷彿是一道扭曲的人影,怎麼看都找不到以前的影子。
“杜清雅,我們已經一樣了,你真可悲。”
我話音剛落,背後的趙橙橙突然衝了出來,依舊是一副發怒的小獸模樣,一把掐住杜清雅的脖子,差點把杜清雅掀翻在地上。
“壞!壞!”趙橙橙尖叫着。
因爲實在是太突然,杜清雅被壓着連叫都叫不出來,一羣人上去拉人都拉不開。
“趙橙橙,鬆手!”背後的門打開,趙亦辰有些狼狽的走了出來。
趙橙橙一聽,立即鬆手,雙手扭動着前襟的扣子,低着頭像是在認錯。
我立即上前查看,看到趙亦辰行動自如才放心下來,只是身上和蔣鴿類似,都有大大小小的劃痕。
確定趙亦辰沒事後,我卻沒有看到岑辭跟着趙亦辰走出來,我不敢多看,可是又管不住的往他身後探。
“岑辭傷得比我重,還沒醒,讓他多睡會兒。”趙亦辰說道。
我立即收回目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