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冪和我沉默了一會兒。
趙冪抱起枕頭錘了兩下,“我想不明白,岑辭哥不想和她結婚,爲什麼要讓杜清雅懷孕?他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人命,怎麼就這麼巧?葉菲菲被抓,杜清雅懷孕了。”
是巧。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孩子依舊是最無辜的人。
我微微嘆氣,擰着自己的手指,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趙冪將枕頭捏扁,像在發泄似的,“如塵,我剛進去才知道葉菲菲這人旁門左道學了不少,居然給岑辭哥下了藥,就在付妮單身派對那天,幸虧咱們抓住了葉菲菲,不然倒是成全了葉菲菲,但是成全杜清雅我這心裏也不樂意。”
我一怔,立即轉頭看着趙冪。
趙冪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開口,“怎,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
“你剛纔說什麼?”我覺得這樣問很奇怪,立即改口,“杜清雅這孩子多大了?”
“我哪會算?但是聽杜清雅媽媽說是單身派對那天,而且那天確實後來都沒見着他們身影,八成是岑辭哥身體被那藥折磨的扛不住,那藥對孩子應該沒什麼影響吧?”趙冪託着腦袋思考着。
“不,不對,不可能。”我搖着頭。
時間對不上,那天晚上一直陪着岑辭到藥勁過去的是我,結合前臺魏雨臨走的話,杜清雅幾乎進房後就要喊醒岑辭,然後趕到警察局錄口供,他們怎麼可能……
我一直以爲杜清雅和岑辭在一起這麼就,該做的總該都做了,所以杜清雅說懷孕,我壓根沒有往那天上想。
我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如塵,你怎麼了?什麼不可能?”趙冪擡手在我面前揮了揮。
我起身在趙冪的房間裏走動着,對着趙冪欲言又止。
“趙冪,有些事情如果是謊言,但是這個謊言拆穿的話會傷害別人甚至是……一個孩子,你會拆穿嗎?”最後我還是想趙冪求救了。
趙冪聽得迷迷糊糊的,搖頭晃腦的想了一下,“沒有謊言不傷人啊,長痛不如短痛,難道要等所有人都無法收手的時候再去解釋嗎?那樣對被欺騙的人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定神望了望趙冪,慌張下竟然出了一層細汗,最後打定主意似的。
“趙冪,你先別下來,我有話要去問杜清雅,你在那,她怕是不肯說。”
“什麼話弄得這麼神祕?你去吧,我等會兒去找你。”趙冪揮揮手,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我六神無主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剛走出長廊就被人一把拽住。
拽着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杜清雅。
杜清雅臉上蒼白,一手捂着肚子,像是隱隱作痛一般,她咬着脣另一隻手卻緊緊拉着我的胳膊。
我顧念她的身體,所以才輕輕拉開她的手,繼續向樓梯走去。
杜清雅在樓梯口攔住我,低聲道,“你去幹什麼?”
“你覺得我去幹什麼?”我試探的開口。
杜清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要去告訴別人?不能,你不能這樣做!”
“你偷聽?”我喫驚的看着眼前的杜清雅。
杜清雅流露出來的可憐受傷模樣,我覺得像是她的一層僞裝。
我很有可能就是被她的僞裝欺騙了。
“杜清雅,你爲什麼要騙人?你懷的根本就不是岑辭孩子,你這樣根本就不是愛岑辭。你收手吧。”我勸說她。
杜清雅雙手握緊扶手,攔住我的去路,“收手?岑辭說要和我解除婚約,你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有多冷漠嗎?我整個青春都在他身上,我那麼愛他,他居然要拋棄我?難道叫我看着你們在一起嗎?”
“你……所以你騙我放下防備,騙我發誓,騙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承諾和趙亦辰在一起,讓我無法辜負趙亦辰,你還在衆人面前逼着岑辭娶你,這就是你的愛?我看你從來沒有愛過別人,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我氣憤的戳了一下杜清雅的胸口,壓抑的聲調根本無法表達出我的憤怒。
杜清雅卻握緊我的手,“如塵,你發誓了你忘記了嗎?難道你也要像岑辭一樣違背誓言,一樣要逼死我嗎?你們爲什麼都要這麼狠心?”
“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我不會被你騙了,我不會讓你這麼逼岑辭的!”我甩開杜清雅的手。
杜清雅卻呵呵冷笑兩聲,“許如塵,我真的想和你和平共處的,沒想到你們都是隻顧自己的人,我憑什麼要成全?我就活該落得今天的下場嗎?”
我盯着眼前的杜清雅,竟然從她眼中看到了一股狠勁。
“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原本就是個孽種,沒了就沒了!但是許如塵,你記住,都是你的錯!我就是要你們兩個一輩子都欠着我,一輩子都還不清,一輩子都不能在一起!”
“你說什……”
我的話還沒說完,瞳孔突然放大,眼中的杜清雅身體往後倒退着,連着踩空三四層階梯,然後整個人滾了下去。
咚的一聲,聽着心跳都瞬間跟着停止了。
我整個人都跌坐在樓梯上,盯着滾在中間階梯上的杜清雅,她脣上血色褪去,藕粉的長裙迅速染上血跡。
衆人聞聲跑了出來,杜清雅的父母第一個驚叫了一聲。
杜清雅雙脣顫抖着,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但是她的手卻指着我,已經說了一切。
我腦袋裏空白一片,手指甲已經摳進了木質的樓梯雕刻中。
已經不記得是誰先撥打了急救電話,趙家一團亂全部衝進了醫院。
我們分站在走廊兩側,醫生出來以後,對着他們說了什麼,我
明明豎着耳朵努力聽着,可還是一個字都聽不到,全是嗡嗡猶如細蚊在紛擾。
隨即便聽到杜清雅在病房中傳出一道悲慟的哭聲,嗚嗚的聲音一直迴盪在走廊裏。
要不是趙亦辰護着我,趙老夫人手裏的柺杖很有可能像杜清雅第一次出事時那樣,打成兩截。
我縮在趙亦辰懷中,瑟瑟發抖。
試着動了好幾次嘴皮子,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不,不,不是,我。”
“我知道。”趙亦辰安撫着我。
“不是你是誰?難道是清雅故意摔掉孩子的?許如塵,我們清雅到底造了什麼孽要認識你?”杜清雅的媽媽哭得已經蹲在了地上。
我木木的擡頭望着另一端的岑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垮下的雙肩再也承載不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