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岑辭的問話,我盯着手裏的碗不說話。
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岑辭握着碗的手微微用力,指節也開始發白,手臂上的肌肉也跟着發緊。
我擡起碗小心的遮擋了一下自己的視線,發覺岑辭穿制服竟然這麼好看。
白襯衣,黑褲子,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相比岑辭平時穿的休閒裝束,店裏的制服微微修身,所以顯得岑辭特別頎長,狹小的空間裏好像那雙長腿都有些無處安放。
坐下時,收起的褲管露出比一般男生要白皙的皮膚,腳踝隨着他的動作緊繃拉長線條。
不知不覺喝完手裏的薑茶,我才注意到自己都在想什麼東西。
收了岑辭的碗,自己去了小廚房帶着手套把碗洗了,然後在大廳找了一張沙發準備睡下。
不管岑辭爲什麼留下,我都沒有準備好面對他。
我和他現在,隔着的距離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但是當我要躺下的時候,岑辭把我拽了起來,拖回了倉庫,門嘭一聲用力關上,整個倉庫都震了震。
“牀太小了,你睡這裏。”我解釋道。
岑辭只是坐下,然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我猶豫了一會兒才坐下,拉過被子,“被單都是才洗的,乾淨的。”
我想找點什麼話說一下,不然我就會胡思亂想,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夢。
岑辭側首,單手撐着自己的膝蓋然後託着自己的頭看着我。
或許說盯着會更貼切一點,直白毫不掩飾的盯着,好像下一刻就會把我吞進肚子裏。
我一愣,不敢再亂說,更不敢亂動。
安靜的倉庫,不善言辭的兩個人,唯有空調的聲音還算能掩住尷尬。
我一直都在等岑辭開口,等他讓我留下的原因。
但是岑辭除了看着我,並沒有開口。
我盯着倉庫的門,有一種想要衝出的感覺,當我越來越越沉不住氣的時候,岑辭的手放在了我的臉頰上。
漸漸回溫的掌心貼着肌膚,讓方纔被岑如雄打的地方隱隱作痛起來,我轉首看着岑辭,不明白的盯着他,不敢再隨意的跌進他的溫柔之中。
我想岑辭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的,但是岑辭還是忍下了,只是很輕柔的揉了揉我疼痛的地方。
看着岑辭湊過來的臉頰,我微微皺眉閃躲了一下。
“岑辭,我,我不想這樣了。”我拉下了岑辭的手,想要讓自己斷了這些不該有的念想,但是手卻緊緊握住他的手心,還是捨不得。
岑辭知道我全部的祕密,我全身上下在他面前幾乎是毫無遮蔽的,但是岑辭在我面前,即便是坦誠相見,我依舊看不透他。
“如果不是你媽媽去言教授家,你會來嗎?”岑辭抽走自己的手,十指交錯,頭也垂了下去。
我微微一愣,思考着他的問題。
如果媽媽沒有去言教授家撒潑,或許我真的不會回到這裏,因爲我的內心對這裏是抗拒的。
但是岑辭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你不會來的。與其說留你在原地,不如說回到這裏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你解脫了,我沒有。”岑辭語速很快,好像這句話早就在心裏。
我語塞。
“你不用懂了。”岑辭淡淡道。
不用懂什麼?
我撩了一下劉海,將已經長長的頭髮順在耳後,目光稍稍轉向岑辭的臉上。
在不注意的時候,岑辭流露出的是卸下防備後的疲倦,就連脣瓣都開始減退血色。
“岑辭,你是不是很冷?”
說完,我就開始找空調的遙控器,想着剛淋完雨就吹空調的確很容易生病。
岑辭卻用力的摟住我,雙手勒緊我的雙臂,我一動也不動的任由他抱着。
“冷。”岑辭將臉埋進我的頸間。
岑辭溫熱的呼吸掃過我脖子上的血管,我感覺自己的血液也爲止加速的流動着。
我感覺自己承載了岑辭所有的重量,整個人都不由得向後倒,岑辭的手放在我的後腦防止我被撞。
我盯着擡起頭的岑辭,很清楚他想要什麼,但是自己卻撇過了腦袋,不去看他。
“岑辭,我,我真的不想這樣了。”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覺得到頭來的患得患失太痛苦了,還不如一開始從來沒有得到過。
無論多少次,我知道,岑辭還是會回到杜清雅的身邊。
如果這是註定的結果,那關於喜歡的話都該被埋葬在心裏。
岑辭深吸一口氣,並沒有強迫我。
但是我睡得很不安穩,明明身邊的人是岑辭,可是我卻有種越來越遙遠的感覺。
覺得自己用不了多久,恐怕見到岑辭都是一種奢望。
一想,我心裏竟然莫名的揪了
起來,我悄悄轉身面向岑辭。
雖然動作儘可能的輕,但是牀實在是太小,稍有動作整張牀都會跟着動,還是弄醒了岑辭。
兩人面對面對視着,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很喜歡岑辭現在的目光,除去冷淡,除去恨意的戾氣,白熾燈下將瞳仁映得通透帶着淡淡的光暈和水霧,平靜如秋水,並非一潭死水。
心思所及,手指滑過他的眉眼,摸了摸一直想要觸碰的長睫,纔敢確定他的睫毛真的這麼長。
“岑辭,你總問我問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岑辭抓下我的手。
“你……你還喜歡清雅嗎?”
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我問你喜不喜歡清雅,不敢奢望你喜歡我,只想給自己一個理由徹底的放棄。
岑辭雙眸微眯,鬆開我的手直接背過身體,“這件事不該你問。”
是他同意,我才問的,結果又不讓問了。
很難回答嗎?
是不該我問?還是輪不到我問?
在我看來,觸及到杜清雅的事情都很難。
我也背過身體,結果兩個人背靠着背將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把岑辭已經乾的衣服疊好放在牀邊就離開了倉庫。
早餐是我去外面買的,回來的時候岑辭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向外的腳步說明他要走了。
如果我不回來,他是不是又不告而別?
我把手裏的一份早餐放進了他手裏,“路上喫吧。”